沉沉夜色里, 心眼多的不行的鎮(zhèn)北軍左側(cè)翼大將夏三木,和脾氣烈的不行特別會罵人的前鋒將韋烈排排坐,一個給自己擦傷藥, 一個給自己揉淤血, 疼的嘶嘶直抽涼氣。
手里忙不停吧, 嘴里還有空懟人。
夏三木恨恨:“都是你!要不是你把我踹出來, 根本就不會有這樣的悲?。 ?/p>
韋烈眼神陰陰:“我不也被踹出來了!早晚還不都是被你們欺負(fù)!”
夏三木:“我又不是你!你不踹我, 我定也不會被小敏算計到!”
韋烈:“和著只有我一個活該被欺負(fù)?王爺是那么好對付的么!”
夏三木斬釘截鐵:“一個撲街總比兩個一起撲街強!”
韋烈:“啥玩意兒?你有種再說一遍?撲街的不是你, 就怎么都行是吧!”
夏三木把繃帶緊緊一綁,疼的嘶了一聲:“怎樣, 想打架?”
韋烈扔了紅藥油:“打就打!王爺就算了,老子會怕你?”
二人又撲到一起,戰(zhàn)成一團。
本來有點心疼的樊大川:……
算了,倆倒霉玩意兒, 活該撲街!王爺怎么沒下點狠手, 打死他們呢?
翁敏在一邊老神在在喝茶翻書,只偶爾坐姿不對的時候, 視線縹緲那么一下。
沒過多久,顧停就來了。
樊大川和翁敏一人一個,把打架的夏三木和韋烈拎開,房間重新安靜下來。
顧停本來想慰問一聲, 又一想白天的事……自己也沒那么地道, 干脆裝看不見:“今天的事顯而易見, 又失敗了,大家可有什么想法?”
夏三木:……
王妃你看看我!我被王爺打得好慘的!
韋烈:……
王妃求求康康我!下回這種事能罰不能重罰三心眼這狗, 還世間以清名!
翁敏眼神微閃:“要不要試一試……葉夫人的建議?”
樊大川拳砸掌心,大為贊同:“對啊, 還有葉夫人!她是個女子,手腕厲害,商路一絕,聽聞江南男人無不為她心動折服,可她從來不屑一顧……總歸這么多年下來,情事一道,定有不少心得經(jīng)臉可以學(xué)習(xí)借鑒!”
顧停神情一滯:“你們覺得她的建議可行?”
這下不僅翁敏樊大川,連夏三木韋烈都附議了:“試試唄!錯了也沒事,最差也就保持現(xiàn)狀,要是對了,于王爺而言可是大大的好處!”
顧停表情頗為一言難盡:“你們知道她建議了什么嗎?”
就這樣瞎湊熱鬧?
四人彼此對視一眼,夏三木打頭,誠懇發(fā)問:“愿聞其詳?!?/p>
顧停:……
他的信,府里當(dāng)然是不會有任何人敢私下打開偷看的,可信封上有寄信人消息,葉芃貞來過信,所有人都知道,而又是這個時間點,信紙那么厚,定然提及了王爺?shù)牟∏椤?/p>
顧停捏了捏眉心,有些話真的很難以啟齒,但還是得說:“她說……王爺想鎖我,就建議我鎖回來,好好‘教訓(xùn)’他?!?/p>
四人怔住,只有韋烈沒忍住,“哇”了一聲。
顧停:“你們知道這個教訓(xùn)……是什么意思吧?”
韋烈舉手:“知道知道,就是揍他!打他!用鞭子!用蠟燭!馴服他!”
顧停:……
小小年紀(jì),懂得倒不少。
“所以你們現(xiàn)在還覺得,這個方法可行?”顧停有些不自在,捧起茶盞喝了一口。
他以為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不想半晌沒人說話,再抬頭,面對的就是四雙齊刷刷,亮晶晶的眼睛。
顧停:……
這表現(xiàn),好像并不想拒絕?
夏三木興奮搓手:“這個主意好啊,大好!”
翁敏就平靜多了,分析的有理有據(jù):“此事別人做當(dāng)然不妥,但就因為是停公子,這個方法才可能有效,王爺?shù)那榫w需要調(diào)動慰藉,注意力也需要轉(zhuǎn)移,夏三木韋烈敢坑,王爺就敢揍的他們不能自理,可若這個人是停公子——”
樊大川撫掌:“王爺肯定舍不得!”
韋烈嘿嘿笑:“不但舍不得,沒準(zhǔn)還會相當(dāng)受用!適當(dāng)?shù)挠鋹偢幸部梢越o王爺治病的信心么!”
總之就是,不管從哪個方向考慮,這個方法都值得一試,最差不過是保持現(xiàn)狀,但凡有那么一點收效,就是勝利!完美!
于是顧停說什么都沒用,容不得他反對,大家就把一切準(zhǔn)備好了。
光線比較昏暗,燭光搖曳,輕紗舞動的房間;夠軟夠豪華,體驗感一定不錯的大床;黑色皮革制成的短馬鞭,顏色尤其匹配顧停過于白皙的膚色;用來綁人的鐵鏈,純黑,粗長,與顧停之前被綁的那條細(xì)鏈子對比,簡直天上地下;還有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用的一堆繩子,粗細(xì)長短各種尺寸,任君挑選,管夠。
霍琰被告知顧停在這個房間里,推門進(jìn)去一看,眼梢不可察的迅速跳動了一下:“這是要干什么?”
顧停拿著鐵鏈子,明明已經(jīng)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可看到對方似笑非笑的眼睛,不知怎么的,竟然有點結(jié)巴了:“我,我要綁你?!?/p>
霍琰挑眉,眸底笑意更深:“哦?”
顧??嚻鹉槪骸澳悴辉S動!”
“你明知道……任何時候,我都是不會拒絕你的,”霍琰‘束手就擒’,將自己雙手乖乖的放到顧停面前,“停公子,你可以更理直氣壯一點?!?/p>
顧停咬牙:“我又不是你,做這種事怎么可能理直氣壯!”
這混蛋看出來了!看出來了還不說破,就是故意的,他故意的!
因為頭一回干這種事,太緊張,顧停并不熟練,鐵鏈繞的圈數(shù)有點多,鎖都找不見了,急出一腦門汗,還是霍琰把鎖指給他:“這里?!?/p>
顧停兇兇的瞪他:“你閉嘴!不準(zhǔn)說話!不準(zhǔn)笑!老實一點!”
霍琰唇角微勾:“好,都聽停停的?!?/p>
‘哢嗒’一聲,鎖扣好了。
霍琰問:“所以——接下來本王要做什么?”
顧停瞪他:“自己去床上!快點!”
霍琰:“可本王怕停公子受不了。”
顧停找到鞭子,兩手一拽,皮革接觸,發(fā)出清脆的‘啪’聲:“我有什么受不了的?怕是王爺會受不了吧?”
霍琰眼神瞬間轉(zhuǎn)暗,倒吸了一口氣。
他還真有點受不了,黑色的皮革質(zhì)地,摻著幽幽的青色,拿在小東西手里,更趁的他皮膚白皙,潤滑有光,似最上等的珍珠,瀅瀅生輝。
顧停抬著下巴,一臉頤指氣使:“脫衣服!”
霍琰:“可本王的手鎖著?!?/p>
顧停兇巴巴:“又沒有鎖在背后,脫!”
霍琰:“好。”
顧停:“停!脫到這里就可以了,褻衣不用脫!”
霍琰看向自己放在褻褲上的手,一臉遺憾:“這樣啊?!?/p>
顧停:“把鐵鏈扣在床頭!”
霍琰試了試:“有點難,停公子怕是得親自來。”
顧停在一邊看著,也覺得過分了,沒辦法,就爬上了床,吭哧吭哧過去幫忙,覺得小皮鞭有點礙手礙腳,順手就扔在了床邊。
因為要綁在床頭,這個姿勢就稍稍有些不太雅觀,他算是半伏在霍琰身上……雖然他很注意不產(chǎn)生身體接觸,可離的非常非常近。
還沒綁好,他下意識一低頭,就看到了霍琰的眼睛,那雙眼睛一直盯著他看,深邃,沉黑,不再像以前一樣藏著千山萬水,而是直白又熾熱,像有無盡野火,只要一點火星,便可燎原。
顧停嚇的一抖,鐵鏈都不綁了,拿回小皮鞭,還晃了晃,嚇唬他:“不許看!再看打你了!”
霍琰目光火辣熾熱:“哦?!?/p>
見他還敢明知故犯,顧停真的抽了鞭子。
他想狠狠抽霍琰一下,可霍琰前些日子才挨了家法受了傷,好了沒兩天,怎么能又打?他狠不下心,就輕輕用鞭柄敲了敲他大腿。
敲完又覺得太失氣勢,一點效果都沒有,就狠狠打了下床邊,特別特別響:“怕了沒有!”
很好,這鞭子不知道誰從哪里找來的,個頭不大,卻非常響,一用力效果簡直拔群,顧停眼睛一亮,怕不怕,就問你怕不怕!
霍琰眸色更暗,甚至不由自主喉頭滾動,聲音沙?。骸巴M?梢栽儆昧σ稽c。”
顧停:……
這是什么變態(tài)!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鎮(zhèn)北王!我看錯你了!
見顧停一臉驚訝懵懂,頗有些為難,不知道怎么繼續(xù)的樣子,霍琰壓低聲音:“停公子可知打哪里,會只讓人癢,不讓人疼,不會留下暗傷么?”
顧停還真沒研究過,不恥下問:“哪里?”
霍琰微笑:“沒關(guān)系,本王教你,你將鞭子移過來——對,但不是這里,往下,再往下一點……”
顧停很快感覺到了他越來越緊繃的肌肉,以及越來越重的呼吸聲:“可是我都還沒打呢,你就疼了么?”
霍琰聲音啞的不行:“停停摸我一下,我會更疼。”
顧停抬眼,看到他的臉,瞬間明白了,這哪里是疼啊,這分明是興奮的!
狗王爺又騙他!
他氣的真的揮鞭子,打了霍琰一下。
“唔……”
霍琰悶哼一聲,眸底暗色更興奮了。
這一刻燭影輕搖,床紗微動,屋角三足獸鼎里不知燃著什么香,氣氛催的,顧停也有點不自在,臉慢慢的紅了。
“你再浪!我真的會打你的!打的你渾身是血,再也不敢鬧!”
霍琰看著他,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只要停停開心?!?/p>
顧停咬牙:“那我要我天天打你呢?”
霍琰微笑:“求之不得。”
顧停:……
霍琰手被綁著,腿沒有,輕輕往外一側(cè),就勾倒了顧停,顧停怕鞭子傷到他,趕緊扔到一邊,自己姿勢就來不及調(diào)整了,像個小烏龜一樣趴在了霍琰身上。
霍琰雙手繞過他的頭,壓住他的腰,將人禁錮住,就是狠狠一個吻。
這個吻濃烈,熾熱,帶著熟悉的情愫,還有陌生的沖動,直把顧停吻的天旋地轉(zhuǎn),不知今夕是何年。
還,還能這么玩的?
顧停感覺自己好像打開了新世界大門,奇怪的知識增加了……
王府里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有一項特殊計劃,盡管夜已深,幾乎無人入眠,小院外圍了一層又一層的人,樹上,墻頭,甚至屋檐上下,都排滿了人,時間晚一點的甚至沒辦法排在前列,只能遺憾在后頭聽面前的人傳小話現(xiàn)場轉(zhuǎn)播。
“什么?王爺來了?看到他什么表情沒有?開心還是不開心?有沒有生氣?”
“什么?停公子拿鞭子了?你們又沒有進(jìn)房間,怎么看到的!哦,燭影啊?!?/p>
“什么?停公子親自去鎖王爺了?還拿鞭子打了?王爺并沒有還手?當(dāng)然不能還手??!王妃要是有事,別說咱們,老祖宗都得跟王爺急!”
“什么?沒聲音了?看不大清,身影好似疊成一團?嘿嘿嘿……這還有什么要猜的,肯定是親上了啊!”
“什么?人跑出來了?誰?停公子跑出來了?還跑得特別快,像后面有野狗在追似的?”
一群人該散開的散開,重組的重組,果然,都看到了顧停跑出房間。
還真的跑得挺快,像要躲什么東西似的。
眾人:……
啥玩意兒?怎么這么快出來了?這就完事了?王爺這么不經(jīng)打的么?
又一想不可能,大家都是鎮(zhèn)北軍里操練過來的,王爺什么素質(zhì)太清楚,不但揍人厲害,抗壓更厲害,就算不還手,也等閑被人打不服,何況停公子這樣不會武,力氣小的?這么點時間,撓癢癢都不夠吧!
難道是……反過來,王爺不做人,打了停公子?
再一仔細(xì)看,不像啊,停公子衣衫是稍稍亂了些,可跑的挺利索,不見哪里受傷,自家王爺那力道,隨便一打他不得手折腿斷?而且哪個人被打了臉這樣紅?呼吸急促面色酡紅,一點都不像疼的,反倒像……害臊?
這是被占便宜了?
眾人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