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遙遙對峙的兩人,一明黃,一月白,莫言百感交集,自小進(jìn)宮伴著主子長大,看著主子從一個不起眼的皇子到如今的九五之尊,看著歷經(jīng)沙場刀槍劍戟中浴血而出不再天真的主子,這其中的艱辛曲折陰謀詭計他什么沒有跟著經(jīng)歷過?
可他只是個奴才,一個跟了好主子的下人而已,再打的風(fēng)波自己跟著也經(jīng)歷過,而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一切的一切讓他知道,無論再得寵再有勢的奴才終究只是個被使喚的下人,他只能旁觀,就像他的名字一樣,莫言,謹(jǐn)言慎行才能活得長久……
所以他只能看著,祈禱住院,無論悲喜注定旁觀……
而此刻城墻上看著急忙跑上來一臉憤怒的封玄奕,那額角甚至能夠清晰的看見幾近崩裂的青筋,男子只是淡然一笑,印著月白的衣衫凄美且決絕,清俊的輪廓逆著月光堵上了一層淡淡的銀,憑添了幾分支離破碎的脆弱。
這邊封玄奕剛想要上前一步,那邊男子便順勢欲后退一步,一進(jìn)一退間,本就已站在城墻邊緣的男子只此一步便是五丈高的城墻、陰陽永隔的鴻溝!
見狀封玄奕連忙止步,月色下的輪廓愈發(fā)的陰晴不定。
“給朕回來!”接踵而至的腳步聲紛紛到達(dá),封玄奕似是隱忍敘舊,出口的言語聽不出喜怒卻滿是不容置喙的威儀。
而十步開外的男子卻完全不以為然。毫不在意的仰頭望天,仿佛只是欣賞天宮寒月,一雙墨色的眸中卻不若一襲月白衣袍那般素凈單薄,滿滿的不甘和怨恨卻帶著抹心灰意冷的自嘲,那凌厲的視線仿佛一把把鋒利的刀刃,欲將封玄奕千刀萬剮。
見男子絲毫不為之所動,威嚴(yán)收到侵犯的封玄奕再次開口,怒意不言而喻︰“朕命令你給朕回來!這是圣旨!!”
“圣旨?”聞言,一直不吱一聲的男子竟倏地放生狂笑,收回視線與封玄奕對視,仿佛看到了什么奇怪的東西想好在好好最后打量一番。
回首的剎那神情飄渺卻足以讓萬物失色,這邊是轉(zhuǎn)眼三年間創(chuàng)下無數(shù)奇跡、引起后宮軒然大波、讓皇帝每每破例只為博藍(lán)顏一笑,也是為封玄奕創(chuàng)下豐功偉業(yè)、陪他幾經(jīng)起伏終究登上后位的絕代男子,僅此一笑,天地失色。
“朕?”惝然若失隨即話鋒一轉(zhuǎn),“封玄奕,你的圣旨不止這一條吧?滿門抄斬……發(fā)配邊疆…為權(quán)位而將我恭送他人!……”男子若有所思的遙望天宮寒月,以手掩唇,清俊飄然的眉眼間竟硬是多了幾分無盡風(fēng)情,妖嬈卻不造作,嫵媚卻不顯別扭,別具一格的風(fēng)韻恍若謫仙,魅的攝心奪魄,“謝主隆恩!”
話語間,一頭原本完全融入夜色的墨色長發(fā)竟在月光下越發(fā)顯得刺眼,眼看著一根根青絲以肉眼可及的速度迅速花白,封玄奕厲聲喝道︰“你要做什么?!快給朕回來!”
“公子!”眾人之后匆匆趕到的男子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瑰紅的錦繡寬衣束腰長擺更顯玲瓏身段和華貴身份,只不過如此奔波衣衫卻不見絲毫凌亂,不知是不是皇宮的料子都太好了,“您先回來啊,有什么話回來再說,皇上一定會聽公子解釋的!”
白衣男子仿佛絲毫不驚訝此人的到來,僅僅一瞥便不愿多看,別過的眸中是一抹化不開的復(fù)雜︰“這就是你選的路?”
華服男子一震,神情幾番閃爍隨即隱匿在黑暗之中,稍作停頓眸中再次滿是焦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公子,您還是回來吧,在這么鬧下去大家都不好收場……”
聞言,白衣男子揚手撫弄著腮邊雪絲,似是呢喃似是懷念,唇邊微微揚起的弧度卻滿是苦澀,回望著封玄奕的眸子毫無焦點,仿佛透過這個身影看到很久遠(yuǎn)的過去,亦或者遙不可及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