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說的,有沒有騙我?哪怕一句,甚至是一絲一毫的猶豫?”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納蘭軒猛的掙開封玄奕的懷抱,眉頭緊鎖目光如電的瞪視著封玄奕。
“沒有?!泵鎸σ尚闹刂氐膼廴耍俅伪毁|(zhì)疑的封玄奕竟一改冰霜似的面容,露出溫柔一笑,安撫的撫摸著一頭及腰的銀發(fā)。
脫力的再次靠了回去,放棄了最后的掙扎,幾分不甘,幾分羞赧,冰天雪地的,一抹一絲紅暈的酡色浮現(xiàn)在納蘭軒的臉上︰“……毓鎏宮的枕頭下有兩個信封,你把朱砂為字的信封連同里面的信箋一起燒了,等我醒來以后,把墨字的信封給我……”想了想,故作兇狠的警告,天知道此時此刻一陣風(fēng)就能把他吹倒的納蘭軒憑什么讓封玄奕亦步亦趨,“……記住,不準(zhǔn)偷看,那是我留給自己的!……”
“好。”干脆的應(yīng)承下來。
調(diào)整了個舒服的姿勢,一顆心終于可以拋開凡塵紛擾,釋然的閉上雙眼,放松黑暗肆意吞噬自己的所有感官︰“……以后每年的……初雪……一起……”
話還沒有說完,納蘭軒便沈沈的睡下,所以他沒有聽見頭頂上來自封玄奕的承諾,以及隨著一聲“好”跌落而下的冰晶。
其實凝軒和納蘭軒又有什么分別,他們本就是一個人,一個釋然,一個全副偽裝罷了。
封玄奕和納蘭軒太像了,正因為像,所以誰都不愿先退步,正因為像,當(dāng)初納蘭軒才篤定自己一定能得到封玄奕的愛,正因為像,所以不需要太多的解釋和言語,封玄奕能夠理解納蘭軒做此決定的無奈。
放不放的下是一回事,能不能面對又是另一回事,他們都太過驕傲,太過自信,就算明知傷痕累累也會不由自主的想要主導(dǎo),想要控制,因為裂痕已經(jīng)出現(xiàn),信任已然破產(chǎn),時間即便能沖淡一切,如果抱著芥蒂和抗拒,終究只會是彼此折磨。
封玄奕愿意不顧身份放下尊嚴(yán)的以為迎合納蘭軒只為了讓他明白自己的心意、讓他回心轉(zhuǎn)意,那么他納蘭軒在完成了對自己的誓言之后,同樣可以放逐自我,給彼此一個機會,一個緩沖,一個讓時間重新洗牌的機會。
他們是太驕傲,是太放肆,是太自以為是,甚至不惜傷害,但他們也同樣狠辣決絕,同樣雷厲風(fēng)行,同樣敢作敢當(dāng),對別人是,對自己也是。這一夢,納蘭軒想要只愿兩個字──“值得”。
華武帝二年臘月,先帝長子前儀親王興兵謀反,在華武帝的運籌帷幄和豫親王的驍勇之下雖一路攻至皇宮,卻最終以失敗告終,所有那時依附封玄柘的亂臣賊子被一一罷免流放,卻幷未打開殺戮,原因只因皇后娘娘一句話︰好麻煩啊。
華武帝三年正月十五,元宵佳節(jié)普天同慶,華武帝辦法詔書,遣散后宮,獨留中宮皇后,一時天下嘩然。
男后一事本就爭議頗多,尤其是是否能夠為皇室留下子嗣,一時間朝廷內(nèi)外鬧的不可開交,直到不知是誰先提及了當(dāng)初皇上的一道圣旨,皇后乃上古長羽族后人,自此,關(guān)于遣散后宮引起的子嗣風(fēng)波也算是暫告一段落。
華武帝三年正月十五日夜,丟下殿里的滿朝文武,坐在殿前長長的石階下,明黃的兩抹身影相互依偎,觀看著漫天飛雪,盡管這幷非今年的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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