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通了,她將所處的地點,車牌,周圍的情況,告訴了警察。掛了電話,深呼了一口氣。
回頭看沈?qū)W圻,他的狀況真不大好。嘴唇已無血色,朱墨拿手輕觸他的脖頸,整個人是被夾在車?yán)锏?,身體冷的像一塊冰。她想,得把他趕緊從車?yán)锱鰜怼\嚴(yán)镉屑本认?,她找了一會,拿出剪刀,將他的安全帶剪開,她說,“沈先生,我拉著你的手,你試試看可以從車窗里出來嗎?”
沈?qū)W圻腿痛的厲害,身體每一處都痛,睜眼都是血紅一片,他看了四周,車子在山谷中搖搖晃晃,這惡劣的天氣,普通救援來的沒那么快,要是再不出去,救援來了自己早沒命了。
他問:“警察大概多久到?”
“只說盡快,沒說多久。”
“叫直升機過來。”
“直升機?”朱墨愣住了。
沈?qū)W圻報了一個電話號碼:“找陸衡,說沈?qū)W圻車禍困在這里,叫他趕緊派直升機過來,救護(hù)車到這里猴年馬月呀?到了給我收尸嗎?”他雖然說話聲音沙啞,有氣無力,但是損起人來思路清晰的很。
朱墨照做,電話接通后,那邊的男人愣了一下,說,“我明白了。但是臺風(fēng)那么大,直升機很難飛行,不過我盡力。你好好照顧沈三少?!?/p>
朱墨用樹枝把沈?qū)W圻靠著的車窗上的殘玻璃清理了一番,抱住他的雙手,說:“我拉你出來,忍耐一下?!?/p>
沈?qū)W圻:“別廢話了,趕緊的。”
朱墨的手從腋下穿過沈?qū)W圻,使出吃奶的力氣,一百五十多斤的大男人??!剛把他拖出車廂,車子便失了平衡,在山谷里又滾了幾下,發(fā)出巨大的響聲,停住了。
朱墨總算看清楚了沈?qū)W圻的樣子,其他的都還好,就是大腿上的鐵片插的深,看著像失血過多,也不敢貿(mào)然拔了它。沈?qū)W圻說:“能不能找個安全的地方,我現(xiàn)在……非常難受?!?/p>
朱墨:“你很冷?”
沈?qū)W圻:“我快失溫了。直升機要是再不來,真要替我收尸。”
朱墨想,禍害遺千年,你沒那么容易死。她說,“我看看?!比羰撬粋€人,這小山坡不高,應(yīng)該可以爬上去,但是沈?qū)W圻現(xiàn)在是半個殘廢,根本無法帶他上去。她想,我不能在這陪著他等死啊,要不我自己上去吧,把他扔了算了。我有女兒,有老公,我不能為他搭上自己一條命啊。
她從草地上找到散落的雨傘,撐起來,慢慢走向沈?qū)W圻。
她聽見沈?qū)W圻說:“朱墨,過來抱住我?!?/p>
朱墨:“什么?”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字一句的說:“過來抱住我,把你的體溫分點給我。老劉已經(jīng)死了,這里不能再死第二個人了。”他加重了語氣,“過來抱住我,我要是沒死,回去每年給你漲兩倍工資?!?/p>
他似乎看穿她在糾結(jié)些什么,說:“我若沒死,能夠順利回家,今天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總不會眼睜睜的看我死在你面前吧?朱墨,快過來抱住我。”
他快失溫了,你只是抱一下而已,或者你真要看他凍死在你眼前?
朱墨嘆了口氣,咬著牙,蹲下來,從身后輕輕抱住沈?qū)W圻,并且小心的不碰觸到他腿上的鐵片。
沈?qū)W圻深吁了一口氣,“你抱緊點,沒吃飽飯嗎?”他語氣兇惡,但是一會兒,鮮明的感到自己的血液重新在血管里流動起來。朱墨溫暖的身體貼著他,夏日輕薄的衣服早被雨水淋透,已近透明,他只覺得背后的女子像一塊恒溫的暖玉,散發(fā)著綿綿不絕的熱量。他覺得現(xiàn)在的她,就像一個救世主,把他這個在狂風(fēng)中搖擺,在汪洋里搖曳的小船用一根細(xì)長的繩索給揪了回來。
他實在是累極,干脆轉(zhuǎn)了身,把她拉到前面抱住。
沈?qū)W圻的頭埋到了她的頸窩,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
雨漸漸的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