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的蜜糖還未吃完, 池回便稀里糊涂地把自己嫁了出去。
關于霍止妖修道侶的事情真真假假地傳了五年,就連青云劍宗的弟子們,都沒想到對方會在一次歷練歸來后突然籌備合籍大典。
霎時間, 四海震動, 整個修真界都因為這條婚訊熱鬧起來。
尤其是某些曾經(jīng)心系霍止的男男女女,更想親眼瞧瞧那江逾白到底是何等人物, 竟能把堂堂道尊迷得神魂顛倒。
不過池回的心情卻遠比外界想象中要淡定,左右他每個世界都會和自家伴侶結一次婚, 習慣成自然,無論轉世后的對方是何等身份,都無法影響他們彼此的感情。
作為此方世界唯一的大乘修士, 霍止的合籍大典自然無法簡單了事,青云劍宗上上下下都因為這件事變得忙碌,只有兩位典禮上的主角, 還悠哉悠哉地藏在問劍峰躲懶。
“這塊紅血玉髓的成色雖好, 寓意上卻不夠喜慶。”面前鋪著一張極品天蠶絹帛,白衣道尊御靈為筆,偏頭看向不遠處的青年。
——從小到大都是隨意挖個山洞充當住處,從未試過煉制仙府的霍止,近來正循著古籍親自操刀。
因得某人上千年來的積蓄實在太過豐厚,以至于整個洞府都被閃瞎眼的天材地寶堆滿, 依言放下手中艷麗似火的紅血玉髓, 池回瞇眼坐在一堆靈氣充沛的寶貝里, 舒服得直想變作原型打滾。
于是, 當修改好兩處陣法的霍止再度轉頭,映入眼簾的便是只露出肚皮的蠢狐。
明明修為一路勢如破竹地恢復到元嬰,可青年原身的大小卻并未改變多少,縱然無法再伏在霍止肩頭充當圍脖,但以池回自己的目測,他依舊能被對方輕松拎起抱住。
提筆在草圖上圈出一處位置作狐貍窩,霍止輕飄飄地伸手一招,順利將自家伴侶攬進懷中。
近來青年那身火紅的皮毛被藥泉將養(yǎng)得愈發(fā)油光水滑,以至于他每每見到,都忍不住要好好把玩揉捏一番。
早已看透某人隱性絨毛控的本質,反抗不得的池回干脆躺平享受,大大方方地把最柔軟的腹部暴露給對方。
喉嚨里發(fā)出幼貓似的咕嚕,一人一狐正是得趣,洞府外的禁制卻被叩響。
目不斜視地拱手行禮,整座問劍峰上最靠譜的樂正清走進門來:“師尊、尊上,沖和師叔飛鶴傳訊,說是宗門正殿有幾位妖族修士急著求見。”
妖族修士?
隱約猜到?jīng)_和選擇聯(lián)系樂正清的理由,池回踩著自家道侶的胳膊登高一望,果然瞧見了洞府門外滿地撞歪翅膀的紙鶴。
隨手將面前繪制一半的絹帛收進袖中,白衣道尊輕輕按住懷里越爬越高的狐貍,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見?!?/p>
“可沖和師叔說,那些妖修……是師尊的親族?!?/p>
江逾白的親族?
腦海里瞬間跳出那些嫌棄原主毛色不純是野種的嘴臉,池回挑眉,非常好奇他們此時來青云劍宗想做什么。
約莫是眼前那張狐貍臉上的表情太過鮮活,樂正清停頓兩秒忍住笑意,而后才斟酌著用詞繼續(xù):“據(jù)說是來道歉?!?/p>
——眾所周知,妖修大能江逾白的童年,遠沒有天之驕子該有的愉快。
瞬間失望的池回:……道歉?
這些個狐貍未免也太慫了些,虧他還以為又有新架能打。
“怎么?難道你還盼著他們鬧上問劍峰,想方設法毀掉合籍大典不成?”余光瞥見那雙火紅狐耳蔫蔫地垂下,霍止無奈搖頭,抬手戳了戳對方的鼻尖。
“我只是沒想到他們會上趕著來道歉,”四爪一蹬從男人懷中輕巧躍下,變回人形的青年故意留下那條蓬松火紅的尾巴,“來都來了,要是不讓他們把話說完,豈不是顯得我們問劍峰太過小氣?”
明明知道對方只是玩心大起想看好戲,可被“我們”這個詞所愉悅的道尊,還是頷首應了下來:“依你。”
恭恭敬敬地目送兩位長輩并肩下山,成功完成任務的樂正清松了口氣,暗暗慶幸自己終于不用再被師叔的紙鶴追得東躲西藏。
而在正殿里端著假笑喝過幾輪靈茶的沖和,也如愿等來了自己三請四催的救兵。
若非大婚當前還要顧及師弟和江小友的名聲,他早就該找個借口,將這些欺負過自家人的妖修“請”出青云。
毫不避諱地晃著那條尖端帶白的尾巴落座,池回乖乖巧巧地對沖和點頭問好,卻完全沒有要對其他狐族長老行禮的意思。
大抵是因為狐族化作人形的容貌向來明艷,負責端送靈茶的內(nèi)門道童偷偷瞧著,竟覺得整間正殿都跟著亮堂起來。
“逾白,”暗暗和同伴交換一個眼神,為首的女性妖修接過茶盞,溫溫柔柔地笑開,“一別百年,不知你還記得我嗎?”
境界達到元嬰及以上修士的壽命大多漫長,在原主成名的三百余年里,狐族的重要人物基本沒有換代,依照腦海中的記憶認出對方身份,池回抬眼:“穆族長?!?/p>
穆水云,白狐一脈第三十二任族長,性格長袖善舞綿里藏針,原主當年被欺負時,從未見過對方露面。
不過此事倒也正常,江逾白未得機緣前根骨一般,像穆水云這樣日理萬機的大人物,自然沒空對他多加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