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荀特意起個大早,就是為了和顧云舟道歉。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路荀還讓客棧的小二給他準備早餐。
米糕、清粥、小菜、油餅、煎餃還有花生湯,綠豆湯,豆腐腦…
只要多花點心思,說些好聽話,再誠懇的認個錯。一頓早餐的功夫,他肯定把顧云舟哄得好好的。
路荀對自己很有信心,然而……
他怎么也沒想到,當他提著食盒到顧云舟房門口時,撞上鬼鬼祟祟的裴渝。
裴渝的手里同樣也提著一個食盒。
“你在這做什么?”
裴渝敲門的手當即頓住,目光落在路荀的食盒上,面露警惕。
“你又在這干嘛?”
兩人絕口不提道歉之事,都等著對方找開口,也不知怎么就被激發(fā)了勝負欲。
他們都想先對方一步和顧云舟和好,卻又不想做第一個敲門的人。
——吱。
房門從里面被打開,兩人的目光轉去,顧云舟一身白衫,冷眼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他早就醒了,在屋里等了好半響也不見裴渝敲門,然后等來了路荀。
哪知路荀和裴渝一樣,兩人就這么干站著,絲毫沒有要進門的意思。
顧云舟眉梢一揚,視線落在食盒上,冷笑一聲。“怎么?約著在我門口吃早飯?”
裴渝一句話卡喉嚨里,不知道怎么接。
路荀彎了彎眼角,喚了一聲'大師兄',頂著裴渝的目光,非常自然的踏進顧云舟的房間。
“我想起很久沒和大師兄一起吃早餐,所以……就特意起早等大師兄?!?/p>
裴渝瞪了路荀一眼。
竟然打溫情牌?。?!
太過分了!
顧云舟的視線落在裴渝身上,“也是來吃早餐的?”
裴渝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和顧云舟好好說話,哪怕在別人面前提起,也都是直呼大名。
如果不是迫于顧云舟的威壓,裴渝是叫不出'師兄'二字,以前是不服,后來是因為裴家和顧家的矛盾,連帶著也看不順要顧云舟。
現在,裴渝就算想叫也叫不出口。
要說的話也都讓路荀說了,裴渝點點頭,略微尷尬的站在門口。
顧云舟側過身,裴渝眸色一亮,跟著進屋。
路荀已經把各種早點吃食都擺上桌,裴渝一看,不甘示弱的跟著擺。
兩人你一盤,我一盤,愣是把小圓桌擺滿,幾個糕點盒還疊在一起,堪堪擺下。
路荀和裴渝乖巧的坐在兩邊,顧云舟眉梢一揚,“來我這擺攤賣早點?當初沒有半點留戀的離開,是因為玄山派太小,容不下你們'買早點'的宏圖大志?”
顧云舟的視線落在滿滿當當的餐桌上,話里的嘲諷直白。
“大師兄,這事也不是全是我的錯?!甭奋餍÷暤姆瘩g。
“怎么?那還是我的錯了?是我逼著你們離開的?”
路荀立刻閉嘴,顧云舟是真的很生氣,說話都帶刺。
裴渝樂的聽路荀訓,以前他和路荀的位置是顛倒的,路荀也是這么樂呵呵的看著他被訓,偶爾還裝模作樣的'勸'幾句,禍水東引,推責推的那叫一個順手。
天道好輪回,這種好事竟然輪到他了!?。?/p>
嘖。
真是大快人心。
“阿荀,這就是你的不對。”
裴渝剛開口,路荀凌厲的視線就落了下來,裴渝像是沒看到,順著顧云舟的話繼續(xù)往下說。
“大師兄平日管理師門內務這么辛苦,你不幫著分憂也就罷了,怎么還讓大師兄這么操心?!?/p>
方才醞釀許久都叫不出口的'稱呼',現在反而脫口而出。
路荀扯了扯嘴角,暗罵一聲'不要臉',面上卻保持著和諧友好的笑容?!拔易尨髱熜植傩模憔妥尨髱熜址判牧??”
裴渝輕松應對,'斥責'路荀的同時,還不忘回夸自己。
“我可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更不會讓大師兄這么擔心。入魔這么大的事,是能瞞著的嗎?你當時要是肯早點說,大師兄和掌門師尊定然會有應對的辦法,怎么會叫玄山派陷入被動的境地?!?/p>
裴渝這話說的倒是沒錯,可當時路荀根本不知道師門會怎么處置自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第一反應當然是逃避。
要是早知道沒有'被排斥'、'被逐出師門'等全憑猜想出來的結果,路荀是愿意將入魔一事說出來,但哪有什么早知道。
好在結果不差,兜兜轉轉還是讓他回到師門。
玄山派也沒有現在表現得這么平和友好,師兄弟們吵架內訌時,也會關起門來打的驚天動地,只要不太過火,風長眠不會管,任由他們打,打完一起罰就是。
反正開門時又是默契的一致對外。
裴渝和路荀自小在玄山派長大,受到良好的熏陶,將這優(yōu)良的傳統(tǒng)延續(xù)至今。
損人利己,多美好啊!
兩人對視一眼,都打著這個主意,一人一句的開始對顧云舟吐露對方曾做過的'惡劣'之事。
“大師兄,你還不知道吧?每次你罰完裴渝,他都在你的飯菜里下藥?!?/p>
裴渝客氣的回應,“大師兄,你的七星夜闌花是被路荀玩死的?!?/p>
“大師兄,你還記得有次洗澡時衣服被鳥叼走的事嗎?其實不是鳥,是被裴渝偷走的,他故意要你出糗。”
“大師兄,你書房那幅山水畫上的兩只鴨子是路荀畫上去的?!?/p>
“那是鴛鴦!!”路荀大聲反駁。
“還有兩只蝴蝶!”
兩人越說越起勁,絲毫沒有注意到顧云舟黑的不能再黑的臉。
“你還騙大師兄去幽會幻花門的女修?!?/p>
“那你還說過大師兄不舉?!?/p>
“是你先說大師兄喜歡男人的?!?/p>
顧云舟額角青筋突突直跳,抬起手想拍桌子卻發(fā)現桌上滿滿當當的餐盤,根本無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