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懷翎沉下聲音:“殿下以為臣是那樣的人嗎?”
“孤怎么知道?衣冠禽獸、趁人之危、枉為君子!”
“那日之事,非臣之所愿,臣亦是著了道,失了神智。”
祝云璟冷道:“什么人能算計得了定遠侯你?”
這事賀懷翎本不想宣揚,但祝云璟這個苦主非要追問,他只能如實回答:“那日臣在淑和長公主的莊子上喝了酒,那酒里被人加了東西,事后臣派人去將這事稟告了長公主,長公主料理了她莊子上的一個管事和幾個下人?!?/p>
“還有呢?總不能是那管事自作主張吧?”
“……臣不知,不過后來長公主放出話,以后不再歡迎承恩伯府的人踏進她的莊子里。”
這段日子祝云璟一直窩在東宮里養(yǎng)病才沒聽到風聲,其實這事在京中的勛貴世家里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了,說那承恩伯府也不知怎么得罪了淑和長公主,長公主竟是連太后面子都不給,直接將整個伯府列入了往來黑名單。不過這位大姑母的脾氣祝云璟是知道的,若是當日真在她莊子里鬧出了什么丑聞來,怕就不只是斷絕往來這么便宜了。
“趙氏?!弊T骗Z惡狠狠地咬牙,這筆賬他暫且沒法跟賀懷翎算,還不能跟這個始作俑者算嗎?
賀懷翎猜到祝云璟心中所想,有意勸他幾句,祝云璟卻沒了興致再與他在這消磨下去,站起了身,示意王九:“回宮。”
下樓時他們與一幫世家子弟打扮的公子哥在樓梯上撞上,王九請對方讓路,為首的一個紈绔卻故意攔在祝云璟的面前,言語輕佻:“喲,這是哪里來的小公子,戴著帽子遮了臉做什么?怕不是個小姑娘吧?給本少爺瞧瞧?!?/p>
他說著就要去掀祝云璟的帷帽,王九大驚,伸手去攔,卻被另幾個嬉笑著的公子哥按住,王九又氣又急,怒道:“你們好大的膽子!”
“就是有這么大的膽子,你待如何?”為首的那人得意道,他就是看祝云璟身姿不錯卻藏頭藏腦的才起了調(diào)戲的心思。這群人都是京中橫行霸道慣了的貴族子弟,面前這一主一仆看穿著打扮最多不過是有點小錢的普通富人而已,他有什么得罪不起的。
那不知死活的紈绔又伸出了手,祝云璟沒有動,另一只手忽然從他身后橫了出來,扣住那紈绔的手腕,下一刻樓梯上便響起了對方殺豬一般的嚎叫:“放……放……!”
賀懷翎將祝云璟擋在身后,冷冷掃了一圈面前這群尤不知即將大禍臨頭的東西,放開了幾乎要被捏斷了手腕的那個,那些人被他盯得都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有膽大的咽了咽唾沫,喝道:“你……你知道我們是什么人嗎?!”
賀懷翎的目光轉(zhuǎn)向捂著手腕還罵罵咧咧嚷著要弄死他們的那個,冷道:“淮安侯世子?!?/p>
對方暴跳如雷:“知道本世子是誰你還敢這般!你活膩了是不是?!”
王九掙扎出來,氣得眉毛都吊了起來:“我看是你們活膩味了!”
賀懷翎身后的祝云璟忽然出聲,冷冷冰冰沒有半點起伏:“割了他的舌頭?!?/p>
賀懷翎皺眉提醒他:“他好歹是侯府世子?!?/p>
祝云璟冷笑,他堂堂皇太子,幾次三番被人調(diào)戲、欺辱,有功之臣他動不得,一個酒囊飯袋的紈绔他還治不了嗎?!
“割了?!?/p>
這群人雖然囂張慣了些卻并不蠢,除了氣瘋了還在不停叫囂的那個世子,其余人臉色都變了,都從他們的對話里聽出了不同尋常的意味,有兩個甚至已經(jīng)認出了賀懷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始求饒。
“你們都什么人?在這里鬧什么鬧?”
突然插進來的聲音打破了兩邊的僵持,茶樓老板怕他們鬧事,竟是將街上巡邏的京衛(wèi)軍給請了進來,帶隊的領隊剛問出聲,那淮安侯世子就嚷了起來:“我是淮安侯世子!這三個人當眾冒犯我差點折斷了我的手!你們給我把他們抓起來!”
他的同伴想要捂他的嘴已經(jīng)來不及了,那領隊的目光轉(zhuǎn)向賀懷翎,一眼就認出了他,十分的驚訝,賀懷翎搖了搖頭,身后的祝云璟再次出聲:“孤說,割了他的舌,沒聽到是嗎?”
賀懷翎心下一聲嘆息,只得沖那領隊道:“淮安侯世子當街沖撞不敬皇太子,殿下要處置他,你們便按殿下說的做吧?!?/p>
京衛(wèi)軍瞬間跪了一地,那些紈绔公子哥全都傻了,一個個跪在地上抖得跟篩子一樣,而那位淮安侯世子被人按下去時還在哭爹喊娘,最后竟是嚇暈了過去。
祝云璟冷冷瞥了他一眼,大步離開。
王九給人丟下句“趕緊割了不然回頭殿下還得找你們算賬”,匆匆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