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之中,祝云璟聽著外頭的喧囂不免有些心煩,卻忽聞一聲尖叫,接著便是一片慌亂的短兵相接聲,還夾雜著王九氣急敗壞的“護駕”喊聲。
祝云璟心下一凜,下意識地推開了車窗,一枚飛鏢倏地從窗口掠過,釘進了他身旁的車板上,祝云璟堪堪躲過,立刻將車窗拉回,不敢再輕舉妄動。
外頭已經(jīng)亂了套,誰都沒想到在這迎接大軍凱旋夾道歡迎的百姓當(dāng)中還藏了刺客,先是一枚飛鏢裹在鮮花中從路邊的茶樓上扔下,插在了皇太子座駕前的侍衛(wèi)胸口上,接著便有數(shù)十不知道打哪來的刺客從各個方向涌上來,目標(biāo)明確地直奔祝云璟的馬車,迅速與皇太子的護衛(wèi)隊纏斗在了一塊。
前方的動靜也驚動了后面的人,跟來的官員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即使有心救駕也無濟于事,再后方的征遠軍在混亂中被人潮隔斷,這里不是戰(zhàn)場,到處都是平民百姓,刺客混在其中,他們想做什么都無從下手。
千鈞一發(fā)之際,賀懷翎從馬上一躍而起,竟是一路踏著橫沖直撞的人群飛身到了祝云璟的馬車頂上,有如從天而降的神兵,一劍挑開了那已經(jīng)跳到了車轅上來的刺客,高大的身軀躍下,擋在了車門前。
祝云璟似有感應(yīng),小心翼翼地拉開了一道車門縫,一片混亂中他看得不甚真切,只見那人從容地劍挑刺客矯健如豹的背影,和沾上了鮮血更顯肅殺的側(cè)臉。
當(dāng)最后一個刺客也被賀懷翎一劍拿下,騷亂終于按了下去,賀懷翎將人扔給戰(zhàn)戰(zhàn)兢兢前來請罪的京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回身問候了祝云璟一句。
祝云璟推開車門,賀懷翎恰好抬眼望過來,倆人目光短暫的相觸后賀懷翎垂眸,告退回了后方的馬上去。
祝云璟冷聲吩咐那京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別讓人死了,問清楚哪里來的,留待陛下處置?!?/p>
京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趕緊應(yīng)下:“諾。”
迎接凱旋之師卻演變成了一場刺殺鬧劇,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得受牽連,自是晦氣,后半程由京衛(wèi)軍開道,一路加快速度,直接進了宮。
祝云璟回了東宮去,大街上發(fā)生的事情自會有人去與昭陽帝稟報,不需要他多嘴,況且這會兒昭陽帝還要接見有功的將士,并沒有功夫搭理他。
晌午之時,祝云瑄跑來東宮蹭吃蹭喝,順便慰問受到了驚嚇的太子哥哥。祝云璟倒沒真的嚇到,就是心情頗為復(fù)雜而已,祝云瑄顯然已經(jīng)聽說了刺殺一事,纏著祝云璟問東問西,似是對賀懷翎十分感興趣。
“聽說是賀將軍神功蓋世、從天而降,以一敵百救了太子哥哥,才一個早上而已,就已經(jīng)傳得闔宮盡知了,他真有那么厲害嗎?”
祝云璟冷笑:“是啊,大出了風(fēng)頭,在眾目睽睽之下救了孤,別說這宮里,恐怕這會兒已經(jīng)滿京城都傳遍了?!?/p>
戰(zhàn)場上再多神勇不凡的傳說都比不上親眼所見來得震撼,今日這一出過后,賀懷翎在京中的聲望更要大漲了。
祝云瑄哈哈一笑,并沒有體會到他太子哥哥快要吐血的心情,反而更好奇了:“那賀將軍到底長什么樣?真像傳聞中那般青面獠牙兇神惡煞嗎?”
祝云璟十分不耐煩:“晚上父皇設(shè)宴慰勞有功將士,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賀懷翎雖是貴妃侄子,但外戚也不能隨便進宮,在隨父出征之前賀懷翎還不曾入朝堂,別說那個時候年歲還小的祝云瑄,便是祝云璟,在賀懷翎的聲名大噪前,也并不知道賀家還有這樣一個人物,今日亦是第一次得見。
賀懷翎年少成名后關(guān)于他的種種傳聞便有很多,可這傳聞也不知怎么傳的,大概是賀懷翎只身沖入敵軍陣營、一劍砍下北夷汗王的首級、又拖著他的辮子一路將那首級拎回來的豐功偉績太過驚人,一傳十十傳百的就編排成了賀懷翎是煞神降世,戰(zhàn)無不勝、無人能敵,要不怎么可能在那樣的情況下還能全身而退、毫發(fā)無傷?
當(dāng)然這些不過是給人茶余飯后增添一些談資,賀懷翎,或者說是賀家的功績就擺在那里,是誰都抹煞不了的。
祝云瑄的眼珠子吱溜轉(zhuǎn):“太子哥哥,其實今日之事也不是全無好處,賀將軍風(fēng)頭越盛越得民心,早晚會被父皇給惦記上,你之前說得對啊,功高蓋主、卸磨殺驢嘛,遲早的事情,我們還可以推波助瀾呢?!?/p>
祝云璟伸手敲他的腦袋:“你想這些事情做什么?孤自會對付他,你別操心,好生念你的書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