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記憶中并沒有這個陌生的地名。
因為之前的環(huán)境所迫,他將國土的每個地名都記得八九不離十,他確信并沒有這個名字。
“這里是君曜國,你從哪里來?”老頭隨隨便便地問,仿佛就是沒話找話一樣,手上動作倒是麻利。
藥膏的作用,使得他覺得傷口刺痛,非常難受。
君曜國……
果然還是在這里。
聽到這樣的回答,他只覺得可笑。
到底是出于什么樣的機緣巧合,才能使自己從最北端的房駿國順流而下抵達這個世界最南的國家?
而且還要越過好幾個大陸。
也許是命運對我的戲耍還不夠?所以仍要讓我茍延殘喘下去?
“這里是縣衙客房,你需要靜養(yǎng)一個月才能痊愈,一月后自可離去?!币娝麤]回答,老頭也沒問,只顧自地說完,然后啪的蓋上藥箱,“我明天再來?!焙芨纱嗟叵屏瞬己煶鋈チ?。
他很長時間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待回神過來,才明白老者說了什么。
縣衙……
客房?
這么破的客房?而且還是縣衙的?
他懷疑那老頭是胡扯的。
他不是沒有去過民家,因為需要了解民生,他也曾私訪過一些偏遠的山鎮(zhèn),但他絕對不會認為這個所謂的縣衙客房要比窮苦人家的擺設(shè)要好上幾分。
大概是,覺得我現(xiàn)在這樣實在是上不了臺面吧,所以才說這樣敷衍我的話。
他在心中暗自冷諷。
所以,送的飯菜基本上都是青菜他也覺得能理解,偶爾只能從青菜中找出幾粒細微的肉丁他也覺得能接受。
雖然飯菜寡淡,但那位郎中的藥的確是有效的,半個月時,他覺得自己能夠生活自理了,再又過了半個月,果然如那郎中說的,自己已經(jīng)完全康復(fù)了。
當(dāng)然,身體上,面孔上那些猙獰可怕的傷痕是沒辦法去掉的。
他自己也覺得很奇妙,畢竟他當(dāng)時也清楚自身的狀況——幾乎是處于瀕死狀態(tài)之下了。
更何況順著海洋飄過河流來到了這最南的國度中自己聽都沒聽說過的小城。
就是這樣狀態(tài)下的自己居然只用了一個月就痊愈了!
哪怕是房駿最好的御醫(yī)也沒辦法做到吧!
最后,那老頭宣布了他已經(jīng)痊愈,可以離開時,他有點茫然。
一來,他不敢相信對方的醫(yī)術(shù)居然如此精湛,二來,他的確不知道要去哪。
天下之大,已經(jīng)沒有他容身之所。
或者說,他唯一當(dāng)做容身之所的地方,已經(jīng)容不下他。
“怎么?”老頭利索地收拾東西,隨便瞥了他一眼,“沒地兒去?”
他沉默。
老頭弄好東西,然后再又打量他一圈,然后鼻孔朝天地哼道:“沒工錢?!?/p>
“哈?”他愣了愣。
“雖然傷口痊愈了,但你根骨已經(jīng)損了,沒辦法治好,也做不了什么大活兒,以后就是這樣了。”老頭道。
他再次沉默。
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身體表面上的傷雖然說是愈合了,實際上精氣虧損極為厲害,就算是活下來,今后也沒什么好日子過了。
夏怕熱,冬怕涼,稍微感染風(fēng)寒就可能會重病不起,甚至死亡。
畢竟一個人被囚禁在終日不見光線的陰冷水牢中虐打了三年,沒死都是奇跡了。
“反正你出去也是死路一條,”老頭繼續(xù)道,“莫樹先生說了,衙門里還缺個幫傭,你要是愿意留就留下來,供你食宿,沒工錢,你想走便走,不走便留下做事,怎樣?”
他愣了半晌,點點頭:“好?!?/p>
從之前送飯的那個小捕快口中,他知道眼前這老頭是城里唯一的郎中,莫樹先生就是這個縣城的縣官,不知為什么,大家沒有叫那位莫樹縣長大人,反而叫莫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