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

其實，說起來，莫樹這個人，的確是個奇怪的家伙。

南哥兒有時候會想，在自己這漫長的，三十多年近四十年的人生歷程中，從未見過莫樹這樣的人。

他看起來是那么的超凡脫俗，事實上，除了窮了點患有突發(fā)性的腦殘外，他也的確沒有絲毫普通人類的齷齪習(xí)性。

他每天除了吃飯就是辦公巡邏，偶爾會領(lǐng)著衙役捕快們上山打點什么野物補貼家用，下河抓點魚什么的。

至少在自己知道的時間段內(nèi)，他是不知道縣令大人有去押妓什么的——這并不是沒有錢什么的緣故，如果莫樹愿意，別說付錢給她們，就算讓她們付錢可能都不愁沒人。

也沒有看到縣令大人以權(quán)謀私——事實上，縣令大人不謀私也就算了，他簡直就過了頭了，誰見過縣令大人將自己薪金給縣民，自己餓肚子的？做人總得有個尺度吧！

還有莫樹看的那些書——破舊的書架上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厝麧M的書全都是那種學(xué)術(shù)性很強或者是實用性強的書，沒有一本閑話傳奇更沒有所謂的春/宮圖之類的娛樂性書籍，唯一談得上閑書的就是那些最破爛的詩詞歌賦曲譜畫冊……

每本書雖然基本完好，但也能看出是被人預(yù)覽了無數(shù)次的陳舊，磨損，每頁都標(biāo)上了寥寥幾筆注釋，見解之類的。

書的內(nèi)容五花八門，有農(nóng)田水利，房屋建設(shè)之類最基礎(chǔ)民生的書，還有……

書肆根本無法出售的行兵打仗，治國安邦之類的書……

南哥兒每次看到那些本只會出現(xiàn)在皇家書庫的書本現(xiàn)在卻破破爛爛大刺刺地跟其他平民家都能看的書擺在一起，都會沉默一陣子。

還有更奇怪的一點，這廣田，雖然說是隸屬君曜，但是從這個縣城的人們普遍生活水平來說，的確已經(jīng)算是一個很繁榮的地方了，在一個國家都可以擔(dān)當(dāng)起典范的作用，那既然這樣的話，自己不可能沒有聽說過，問題是，在自己記憶中就沒有廣田這個縣城的印象。

而且，自己來這里都半年多了，卻從來沒有看到上面的府尹過來視察什么的——這個更是奇怪了，一個這么富裕的地方居然不會有官員視察，除非那位君王不想干了。

最讓人奇怪的就是，這個縣城的人很少談起時事政治，好吧，是幾乎沒有人談?wù)撈甬?dāng)朝的政策之類的話題——這對于普通的居民、農(nóng)家來說，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畢竟一個國家的政策決定了他們的生路。

還有，這個縣城雖然有書塾，但他從未聽說哪個孩子有什么博取功名的志向，甚至他們的父母先生也沒有絲毫覺得不對。

倒是對打仗什么的很有興趣，各個都說長大想當(dāng)大將軍……

廣田縣，縣域不算寬，但是因為各種福利設(shè)備都完善而且居民生活水平都較高的關(guān)系，所以人口頗多，說得厲害點都能算得上一個郡了。

照南哥兒的看法來說，就跟現(xiàn)代一個縣城的人口差不多。

說真的，如果不是看到縣里人們都安居樂業(yè)，沒有絲毫緊張氣氛，他都要懷疑莫樹這家伙是不是想要造反。

畢竟這太不合常理了。

感覺在廣田，所有人唯一的首領(lǐng)就是莫樹，那位于他們都城的王，對他們似乎并沒有什么震懾力。

越是待得久，就越是覺得這是個奇怪的地方。

這樣一個完全不受王權(quán)影響的地方，無論對于哪個君王來說都是非常危險的，但廣田居民就是這樣目無王權(quán)地渡過了安穩(wěn)的每一天，沒有一個人來打擾。

而南哥兒也從一開始的百思不得其解中慢慢變得坦然——隨便吧，不是還有莫樹這個縣令在么？

而且，我能夠活下來，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情吧，所以才會到了這樣奇怪的地方。

遇到了這么些奇怪的人。

仔細想想，其實，南哥兒也能理解縣民對于莫樹的盲目崇拜。

畢竟這樣一位領(lǐng)導(dǎo)者，基本上上是聞所未聞的，簡直就真的是人民的公仆。

更何況莫樹也的確是學(xué)識淵博，才高八斗，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縣里任何先生夫子都對他敬佩不已，稱之才情無雙。

當(dāng)然，對于南哥兒來說，就算來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十六年，他也無法欣賞那些文藝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