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晚秋,天將明未明,河邊一片縹緲濕冷的霧氣。
紀明川盤腿坐在河岸邊的石頭上,雙目化成了冰冷的豎瞳,面容陰鷙地盯著河對岸一塊微微扭曲的空間。
冥河結(jié)界在沈秋庭和白觀塵進門的時候就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白骨橋也不見了蹤影,紀明川只能在這里守株待兔。
等到東西被拿到手,冥河結(jié)界失去了效用,兩個人自然會重新出現(xiàn)在這里。
至于被他們拿走的東西……把人殺了,重新?lián)尰貋硪矝]什么差別。
想到兩個人的下場,紀明川陰霾了一整夜的心情終于好了些,甚至微微揚了揚唇角。
他又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心頭忽然浮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感。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對于危險的預知幾乎是百分之百。
紀明川臉色一變,瞬間站了起來,漆黑的長刀再次握在了手里。
一道森寒的劍光直沖著他的頭顱襲來,他匆忙舉刀防守,卻還是被凌厲的劍光震得后退了三步。
“紀明川!”
一道飽含怒氣的聲音炸響在耳邊,紀明川一直游刃有余的面容終于出現(xiàn)了一道裂痕。
他幾乎下意識地轉(zhuǎn)身想跑,面前卻已經(jīng)站了一個人。
這人的樣貌不過而立,面容清雋,周身劍氣渾然天成,手中握著一把玄鐵重劍,他看著紀明川,皺緊了眉:“你怎么還敢來修仙界?”
紀明川握緊了手中長刀,:“本座來此與你無關(guān),林修,你不要太過分!”
名叫林修的人嘲諷地看了他一眼,提起玄鐵重劍便沖著紀明川砍去。
瘋子,這些劍修沒有一個正常人!
紀明川咬牙格擋,兩個人很快就戰(zhàn)在了一處。
紀明川忙著應付突然出現(xiàn)的林修,也就沒有注意到,他方才一直看著的地方空間微微波動了一下。
沈秋庭和白觀塵并不知道出了門會不會回到原地,為了以防萬一,白觀塵特意用了隱身符,才拉著沈秋庭走出了門。
兩個人藏身在一處半人高的草叢里,沈秋庭聽見不遠處的打斗聲,睜著眼睛看了半天沒看見什么東西,于是拉了拉白觀塵的袖子,問:“那邊怎么了?”
白觀塵言簡意賅道:“是昆侖劍派的林劍尊?!?/p>
沈秋庭思索了一番,恍然大悟。
早年紀明川還沒有成長起來的時候,因為樹敵太多,被一干魔修大能組團追殺,重傷之后被丟出了魔域。他好不容易爬出魔域和北域相隔的冰原,便耗盡了所有力氣,化為了一條赤紅色的小蛇。
昆侖劍派正在冰原附近,林修去冰原歷練的時候正巧撿到了這條小蛇,見這蛇血脈頗為珍惜,便打算把這蛇收為靈寵。
林修養(yǎng)了這蛇五六年的時間,什么好東西都喂過,結(jié)果紀明川修養(yǎng)好了,反咬了林修一口,險些毒掉他半條命,還順便卷走了昆侖劍派無數(shù)珍藏。
后來林修便放出話去,只要紀明川再踏入修仙界一步,他看見紀明川一次便打他一次。
林劍尊打從年輕起就是個暴脾氣,后來果真也跟紀明川杠上了,凡是見到紀明川,必要跟他打上一場。
這事當年在整個九州大陸都鬧得沸沸揚揚,后來兩個人上了年紀,林修在昆侖之巔閉關(guān)不出,紀明川也常年隱于魔域寒潭,這一樁恩怨才算告了一個段落。
這事兒小輩們幾乎已經(jīng)不太知道了,不過他們家?guī)煾改抢项^子什么東西都喜歡摻和一嘴,沈秋庭聽他閑磕牙多了,也便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紀明川像是有什么顧忌,只是咬牙切齒地防守,卻并不主動進攻。兩個人的實力本就是旗鼓相當,紀明川一退讓,便落了下風。
煉虛期的打斗瞬息千里,紀明川雖有意在原地繼續(xù)等兩個人出來,卻無法擺脫林修的纏斗,只能咬牙切齒地被帶著走。
更何況,既然林修在此處,他想要殺人取物的計劃怕是也要落空了。
看來只能下次再找機會了。
他陰狠地看了一眼小鎮(zhèn)的方向,便跟著林修消失在了天邊。
白觀塵感知到紀明川和林修已經(jīng)走遠了,解除了兩個人身上隱身符的效果,把沈秋庭從草叢里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