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鋪子貨物賣出后,都不許退貨,更別提去路了,尤其玉器瓷器這類容易造假的東西。
而南玉軒都不像做生意的,卻犯這些商人忌諱,姜綰不能不問清楚點,畢竟玉球里還有個鐵扳指,雖然平平無奇,但直覺告訴姜綰那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姜綰這么警惕,南玉軒大掌柜還有點詫異,那玉球雖然精美,但對河間王府和靖安王府來說卻算不了什么了。
不過小心謹慎是應(yīng)該的,大掌柜笑道,“鏤空玉球原是故人之物,遺失之后,頗覺遺憾,托我?guī)兔ふ?,今兒有幸看到,故而一問。?/p>
這話,姜綰倒沒有懷疑。
畢竟南玉軒小伙計都勸他別找大掌柜雕刻玉球,價格太貴,都夠買好幾個了。
結(jié)果走的時候,二掌柜不小心瞥到了,也沒經(jīng)大掌柜同意就直接替他把這差事給攬了下來,大概是覺得玉球眼熟,又不敢確定,所以寧留下也不錯過。
正好姜綰也想知道是誰把玉球送給姜七姑娘的,本來這么問唐突,但南玉軒大掌柜先冒昧,她唐突也沒什么不可以的,禮尚往來。
姜綰淡淡一笑,“不知大掌柜口否告知這玉球原主人是誰?”
南玉軒大掌柜多看了姜綰兩眼,他這廂可什么都還沒問出來,人家卻直接問上重點了。
昨兒遇刺差點喪命,按說一個姑娘家該嚇的不輕才對,從她臉上卻沒看出有絲毫受驚的樣子,看來她不僅聰慧,膽子也大。
只是這玉球的主人他卻是不便說,先皇已駕崩多年,當(dāng)年他們沒能救出皇長孫,任由他被歹人帶走,至今下落不明。
但他若什么都不說,靖安王世子妃只怕也不會坦白相告,大掌柜的委婉道,“這玉球雖然精致,卻不是我那故人看重之物,只是玉球里藏的東西是他祖上傳下來的,對旁人來說也不甚值錢,對他而言卻是個念想?!?/p>
不值錢……
沒有比這三個字更精準的形容鐵扳指了。
之前不提,莫不是怕她還不知道玉球里藏了鐵扳指,說了反倒給她提了個醒?
姜綰看向金兒,“去把東西拿來?!?/p>
金兒回內(nèi)屋取來一荷包,那鏤空玉球就藏在荷包里。
金兒把玉球拿出來,姜綰放在手里轉(zhuǎn)了兩圈道,“雖然大掌柜沒說故人是誰,但你連玉球里藏的東西都能說的出來,我沒有理由懷疑你是在騙我,但我也不能讓你帶走玉球?!?/p>
姜綰說這話,足見她知道玉球里藏著鐵扳指。
南玉軒大掌柜站起來道,“世子妃誤會了,我并非有要帶走玉球的意思,不論是這玉球還是里面的東西我拿著都沒有什么用處,今日前來,只是想弄明白這玉球是如何到世子妃手中的,還望世子妃能告知。”
不要東西,只想知道玉球的來歷,姜綰都有點糊涂了。
可別告訴她這玉球的背后還有人命案才好。
姜綰看向大掌柜,即便他極力讓面容溫和下來,也難掩那抹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冷硬,但眼神卻堅韌,不像是壞人,其實從南玉軒做生意的方式來看就知道其主人的性格了,寧肯鋪子上下餓死,也不會為錢財屈服。
姜綰眸光從大掌柜手里收回,落到鏤空玉球上,道,“并不是我不告訴大掌柜,其實這玉球是怎么到我手里的,我也不知道?!?/p>
大掌柜眼底閃過一抹錯愕。
姜綰笑道,“這么說大掌柜可能覺得我是在匡你吧?”
大掌柜忙道,“世子妃說笑了,您身份何等尊貴,愿意見我已是難得,沒必要匡我一個小小商人?!?/p>
商人?
齊墨遠眸光從他身上掃過,沒有說話。
姜綰轉(zhuǎn)著手里的玉球道,“三歲那年,祖父帶我進宮,回來后,我懷里就揣著這只玉球了,我倒是喜歡極了它,日日不離身,若不是拋繡球那日摔碎了,我也不會發(fā)現(xiàn)這玉球里還藏著東西?!?/p>
三歲……
那就是十二年前了。
和玉球丟失的時間倒是能對的上。
姜綰說完,問大掌柜的,“你那故人是在宮里丟的玉球?”
“這……倒是沒說,”大掌柜搖頭道。
這要再說下去,他的身份都要暴露了。
靖安王世子和世子妃或許猜不到他的來歷,可靖安王未必不會。
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大掌柜告辭,“回去之后,我便重新雕刻玉球,半個月之內(nèi)就送來?!?/p>
姜綰道謝,“有勞大掌柜了?!?/p>
大掌柜作揖,轉(zhuǎn)身離開。
小廝領(lǐng)著他來的,領(lǐng)著他走,看他出門后,姜綰望向齊墨遠,“你有沒有覺得他很奇怪?”
齊墨遠把茶盞放下,笑道,“南玉軒本就奇怪,大掌柜的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一只小小玉球能把他引來,你那只不起眼的鐵扳指怕是有些來歷?!?/p>
然而這個鐵扳指藏在玉球了,姜綰打都打不開。
齊墨遠幫她把玉球轉(zhuǎn)開,姜綰看著鐵扳指道,“可這扳指能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