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姐眼下掠過一絲鄙夷,隨即又道:“你家肯花二十萬,足見你的誠心了,看來你確實不是想跟我玩玩而已。”
男的立馬指天發(fā)誓:“我什么時候?qū)δ悴粔蛘J真了?我打一開始就是打定主意娶你的?!?/p>
崔小姐忍住嘔吐的沖動:“那行,你把那二十萬給我?!?/p>
“誒?”男的一下茫然,就聽崔瑗不耐煩道:“你傻啊,咱倆要是結(jié)婚,你家把錢都給我弟弟他們用了,我們不用過日子了?”
“這彩禮給了我,我自己留著再一分不少帶回小家庭,這才是長久的打算吶,你給了我爸媽,你信不信到時候結(jié)婚你家只撈得回幾床被子?!?/p>
男的一聽,確實是這么一回事,本來他回去要死要活的求著父母過去提親就做好這錢打水漂的準備了。
可既然能帶回來,那誰愿意吃那個虧?自己家的錢,憑什么便宜倆小崽子?
本來嫁過來就是他家的人了,貼補娘家是不可能的,但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自由戀愛誰還興收彩禮?
于是男人一套全以自己利益服務(wù)的雙標邏輯基本落實,但他又怕崔瑗是騙自己錢。
崔小姐心道果真是祝小姐的說法,這種龜毛又雞賊的low逼肯真真是什么好處都想占,又什么便宜都不肯給,結(jié)個婚巴不得只出一根幾把。
于是笑道:“知根知底的你還怕我賴你不成?難道為了你這二十萬,我這么好的大學不上了?前途不要了?家人也不要了?”
“這樣吧,你轉(zhuǎn)賬給我,銀行記錄也明明白白的,要是我反悔,你也不是追不回來?!?/p>
“呵!不過你得快點考慮了,我這兩天想一趟是一趟的,要是過會兒我覺得這筆錢不值,那今晚就當咱們沒見過。”
這一通連消帶打,又稍稍施加壓力,讓男人立馬覺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想想也是這個道理,知根知底的人還怕她跑了不成?跑了也追得回來。
于是一咬牙,便掏出手機給崔小姐轉(zhuǎn)了賬。
崔小姐收到轉(zhuǎn)賬提示后,這才滿意的笑了,男人這會兒燈下看美人,本就心里癢癢,又自覺錢都給了,那就是自己的人了,反正早晚也得——
于是一手摸上崔小姐的大腿:“你看咱們現(xiàn)在都是一家人了,不如今晚——”
“今晚你就去跟母豬睡吧!”崔小姐驟然翻臉。
男的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手從卡座里生生抓了出來。
然后二話不說的拖出了酒吧。
酒吧外面的保安看了還想問問,李立便做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這龜孫,敢當著哥的面調(diào)戲我妹子,我們知道規(guī)矩,也不在你酒吧里鬧事,這事我們出去解決。”
保安見祝央和崔小姐的長相,確實被人騷擾一點都不奇怪,只要不在自己這里鬧事,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男人忙掙扎的吼道:“不是,他們騙人,他們合起伙來仙人跳的?!?/p>
被李立一拳打肚子上,頓時叫不出聲來了。
幾人把人直接拖回了別墅,扔在地上,男的還想掙扎,一雙眼睛怨毒的瞪著崔小姐。但下一秒就被人搗了上去。
崔小姐看著解氣,她這會兒恨不得這人去死,她覺得這變態(tài)估計只有死了才不會糾纏人了。
隨即又問祝央道:“姐,錢已經(jīng)要過來了,接下來怎么做?”
祝央笑了笑:“接下來的可能會讓你很難受,但做完之后你可能會對這件事有更全新的認識,也好幫你自己做最后的判斷,你確定要做嗎?”
崔小姐被她鄭重其事的說法弄得有些心慌,但還是咬牙點了點頭。
“好!”祝央道,然后吩咐李立:“打暈他?!?/p>
李立依言一拳過去就將人打得沒了知覺,然后祝央抄起一把茶幾上的水果刀,在男人臉上毫不留情來了一刀。
鮮血頓時流了出來,又將受傷那邊臉擺下面,立馬男人頭下就匯集了一灘血。
乍一看,對方人事不省的倒在地上,頭上還流著這么多血,真像已經(jīng)涼了的。
祝央又讓崔小姐給對方拍了張照片,崔小姐不明就里的照做了。
然后便聽到她命令道:“給你父母發(fā)過去,然后告訴他們錢你已經(jīng)收到了,只是這家伙一給了錢就動手動腳,你一時不小心,把人給捅死了,問他們怎么辦?!?/p>
崔小姐聽得心驚膽顫,她不明白為什么要這么做,即便父母再怎么偏心弟弟,她總也是他們的女兒吧?平時里分配不均是一回事,這到了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還是會站在她這邊的。
可心里又忍不住出現(xiàn)了一個質(zhì)疑的聲音,這個聲音讓她對著荒唐的做法竟有點躍躍欲試。
于是她顫抖著手,將照片發(fā)了過去,同時在下面將祝央說的話潤色一下發(fā)了過去。
這個時間正是晚上飯點,現(xiàn)在只能手機在農(nóng)村也很普及,她賺到第一筆錢的時候就給父母和弟弟同時買了手機。
弟弟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用最新款蘋果了,父母的也換了更大屏幕的,說是方便看視頻,而她還在用兩年前買的紅米手機。
現(xiàn)在吃飯時間父母都是邊吃飯邊用手機看劇,所以發(fā)的消息應該很快就能收到。
崔小姐自從消息發(fā)出去之后,就心如鼓擂,各種念頭在心里沖突不下。
隨著時間過去,她心里越來越焦慮,越來越懷疑,同時又各種理由安慰自己,父母不可能不管她的。
然后,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終于有了反應,是直接的來電,顯示正是她媽的號碼。
崔小姐臉上一喜,頗有些松口氣,忙接過電話,還沒出聲,就被那邊她媽媽大聲焦急的破口大罵震懵了。
“你這死丫頭你要死啊,既然都快結(jié)婚了你讓人摸兩下又怎么樣?女人遲早都要過這關(guān)的就沒聽說過男人想親熱讓給捅了的,你這是斷你弟弟們的活路啊,人家知道他們有個殺人犯姐姐,以后誰肯嫁到我家來?”
“我是缺你吃缺你喝養(yǎng)你到這么大啊你要來管我討債。”那邊捶胸頓足的大哭。
過了半天才道:“你不是說他已經(jīng)把錢給你了嗎?你現(xiàn)在就把錢轉(zhuǎn)過來,然后躲得遠遠的別再和家里聯(lián)系,錢的事你只字別提,你爹你媽年紀都大了,你不能因為這事毀了你弟弟?!?/p>
崔小姐臉上早已變得麻木,眼睛里不知什么時候流下來的淚水已經(jīng)干透了,留下兩股干涸的淚痕。
她一直覺得自己孝順能干,提前作為家里的主心骨,雖然苦和累,但這也是她的驕傲。
不是沒有過不平不忿,可那是最親的家人,萬事哪是論斤論兩計較的?
即便這彩禮親事她多半只當父母封建糊涂,短視又愚昧。認為他們只是被迂腐的婚姻觀念所束縛。
但直到這時候,關(guān)乎生死的選擇擺在面前時,她才對自己的人生感到可笑。
哪怕她父母就是讓她帶著錢逃走,別和家里聯(lián)系她都不會這么絕望。把錢留下,然后她一個殺人犯攆得遠遠的。
從此不能光明正大走陽光下的一個女人會過怎樣的人生?
崔小姐臉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她肩膀顫抖了幾下,然后笑著對她媽道:“行,我不毀了弟弟,不毀了這個家,從此以后你們就好好過吧。我拿著我的錢,自己躲命去了?!?/p>
“你說什么你個死丫頭?你弟弟下學期還要交學費啊——”
“反正總分考不過兩百的廢物,還有讀的必要嗎?”崔小姐輕飄飄道:“他倆啊,沒錢沒學歷拈輕怕重還坐享其成慣了,爸媽,你們總說自己老了,只有靠我了,可現(xiàn)在我靠不住了。一輩子還長呢,拖著兩個你們自己養(yǎng)的廢物,好好受著吧,啊!”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然后她呆坐在沙發(fā)上良久,然后看了周圍的人一樣,道:“其實小時候我們村里這樣的事很多的?!?/p>
“女兒初中高中畢業(yè)就嫁給了三十好幾的人,就為了家里的哥哥弟弟能上學,能蓋房子。所以我拼命讀書,成了我們村唯一考出來的女大學生,其實高三那年就老有媒人往我家走的?!?/p>
“后來我不顧反對,保證學費自己付,還供弟弟上大學,我以為自己已經(jīng)走出那個怪圈了,但其實沒有,可笑的是我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和那些早早嫁了人的女孩沒什么兩樣?!?/p>
說完她拿起剛剛祝央用來割傷口的水果刀,來到男的面前——
“這玩意兒沒死,他還會接著糾纏我的,然后我爸媽知道我騙他們的,錢已經(jīng)到我手里,到我學校大吵大鬧的事都干得出來的,我一輩子沒辦法擺脫他們的糾纏?!?/p>
她手一抬,眼中露出玉石俱焚的絕望:“既然非得死才能擺脫這家伙的糾纏,那他就去死吧?!?/p>
說完一刀給對方扎了下去!
然而有只手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千鈞一發(fā)之際攔下了她。
祝央嘆了口氣:“所以說,為什么明明自己是受害者,你們永遠只會想著拉別人一塊兒死呢?明明人家一個人下地獄的事這種愉快的事,你們非要跟著一塊兒作伴。”
這話說的不止是崔小姐,還有吳越。
她打了個響指:“不弄臟自己的手搞死辣雞的方法多的事,沒必要賠上自己,不過鑒于邱老師那邊情況比較優(yōu)先,就先解決那邊吧,這個放著回頭回來收拾。”
又看著吳越道:“這種事你就用不著回避了,不過崔小姐一會兒看到的畫面可能會比較刺激,你別尖叫?!?/p>
崔小姐茫然的點點頭,就見祝央讓人潑醒了男人。
男人一醒感覺到臉上的劇痛,摸下一手的血,駭?shù)没觑w魄散,脫口就是一陣尖叫。
又被李立踹了一腳憋了回去。
隨即祝央讓李立把人拖到大廳那面穿衣鏡前,崔小姐和男人正不明所以,但下一秒鏡子里的景象卻讓人毛骨悚然。
只見祝央敲了敲鏡子,然后里面倒映著他們的畫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臉上有著猙獰燒傷的肥胖女人在里面掙扎。
崔小姐尚且還好,男人是直接嚇出了尿,地上頓時一灘腥臭。
祝央連忙退了幾步,然后對著鏡子里的老板娘道:“不介意有人跟你擠擠吧?”
老板娘一個人在里面就憋得難受,豈會樂意?忙拼命搖頭。
祝央嘖了一聲:“別這么小氣,你看樓上的女鬼小姐都這么大方,把自己的位置貢獻給了你老公,你這開門做生意的,覺悟還不如人家呢?!?/p>
老板娘聞言驚恐的瞪大眼睛,她就說怎么突然就聽到幾個人說她婆婆死了老公回去奔喪,那死老太婆的命,再活二十年都不稀奇。
原來是早遭了這人的毒手了,想到她被困在這里,老公被困在樓上,近在咫尺卻不得相見,房東太太不由悲慟萬分,只是當時被符紙燒傷還沒恢復的臉,看著更嚇人了。
祝央揮了揮手:“你不說話我當你答應了?!?/p>
這人家嘴都被燒爛了也沒法說話,但祝央下一句話卻讓房東太太就了范——
“你要肯收留這小哥在你單間里一晚呢,明天晚上我就讓你和你老公見面?!?/p>
反正明晚就是索魂夜,祝央相信就是她不放,這對鬼夫妻也能出來的。
于是祝央伸手進去,把房東太太拉了一半出來,口一開她就能自己鉆出來了。
然后跟蹤狂就看到那個臉龐慘爛的女鬼一步一步爬向自己,他嚇得腿都軟了,拼命的尖叫——
“別過來,別過來,我錯了,我再也不糾纏崔瑗了,別殺我,別啊——”
祝央涼涼笑道:“別啊,你不是自詡真心最可貴嗎?人家老板娘這么熱情愿意與你共度良宵,你怎么能因為人家長得寒磣就這反應呢,你和崔小姐的外貌對比比你和老板娘差距還大呢,人家崔小姐也沒每次見你都見鬼一樣尖叫啊?!?/p>
崔小姐看著面目猙獰的女鬼把慘叫著的人一步步拖回了鏡子里,這異象超出了她的理解,又讓人骨縫生寒。
但是除去這些正常人第一次見鬼后的反應,她感覺最多的居然是快意,然后這份扭曲的快意驅(qū)使下,連妖魔鬼怪都沒那么可怕了。
鬼算什么?看看這些人,不也跟鬼一樣面目猙獰嗎?區(qū)別只是還披著長人皮而已。
數(shù)分鐘后,男人的慘叫終于消失,視線里只看得到那面鏡子擠擠挨挨的擠了兩個人。
女的不甚好受,男的更是已經(jīng)被嚇得翻白眼暈了過去,不過等他醒來過后估計又得暈。
祝央做完一切,拍了拍手:“好,時間有限,汪蓓剛剛發(fā)來消息已經(jīng)在朱老師家抓住那個慫包了,接著干活吧?!?/p>
說著邊走邊抱怨道:“跟趕場子一樣?!?/p>
后面一行人也只得二話不說跟在她后面,猶如黑/老大出巡。
崔小姐和吳越兩人小心翼翼的對視一眼,隨即還是乖乖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