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人!爸爸,我已經(jīng)長大了?!?/p>
過年才滿十二歲的孩子強(qiáng)調(diào)他長大了,沈遲安撫地摸了摸他的腦袋,“真的沒事。”
沈流木有些喪氣,恨不得一晚上就長大。
這時紀(jì)嘉走過來,“流木,你能幫明月看看嗎?”
“怎么了?”沈遲站了起來。
“他好像在之前受了傷又不肯說?!奔o(jì)嘉無奈地說。
沈流木撇撇嘴,“麻煩!”
但好歹相處了這么幾年,他也不是對明月和紀(jì)嘉毫無感情,從一開始的看不順眼到現(xiàn)在的接納,對于沈流木來說,這世上最在乎的人是爸爸,其次就是紀(jì)嘉和明月這兩個朋友(小跟班?),所以直接走過去看向懨懨躺在床上的明月。
明月確實受了傷,符陣的反噬之力讓他受了些內(nèi)傷,其實并不太嚴(yán)重,他只是在生自己的悶氣,如果沈遲不來的話,自己能救得了嘉嘉嗎?
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媳婦兒都救不了,明月深深憂傷了,他決定從明天開始一定要好好練習(xí),這幾年來他可稱不上勤奮啊!
徐夢之到下午才有時間來看他們,沈遲瞥了他戴在胸前的身份卡,銀白色,最高級別。
馀慶的身份卡也只是黑色而已,不知道他有沒有到北京。
事實上去接他還有楊榮輝、侯飛是同時進(jìn)行的,侯飛距離北京最近,到的最早,楊榮輝其次,馀慶最遠(yuǎn)。
沈遲只知道后來的楊榮輝和馀慶狼狽為奸,馀慶為首,楊榮輝作為他的左膀右臂起到了很關(guān)鍵的作用,至于侯飛,在研究的狂熱性上遠(yuǎn)遠(yuǎn)不及馀慶和楊榮輝,但他為人圓滑世故,心思深沉縝密,如果沒有他為馀慶和楊榮輝出謀劃策,恐怕他們兩人活體實驗的主張根本就不會進(jìn)行得這么順利。
“大概多久才可以完全治好?”徐夢之問。
沈流木看了沈遲一眼,“差不多一個月?!?/p>
“好?!毙靿糁嚷櫰揭揭捉硕嗔?,他看了看沈流木和乖乖坐在一旁的紀(jì)嘉,“對了,院里有開設(shè)一個學(xué)校,你們有沒有興趣?”
“學(xué)校?”沈遲微微驚訝,說實話,他并不知道這里還有學(xué)校。
徐夢之點(diǎn)點(diǎn)頭,“只收七歲到十五歲有異能的孩子,因為末世之后不少人類進(jìn)化,孩子的心性未定,最容易走上歪路,有異能的人比普通人要危險得多,孩子一旦走上歪路之后遠(yuǎn)比成人更沒有畏懼之心,所以這個學(xué)校只針對會異能的孩子,對他們進(jìn)行基礎(chǔ)的教育和培養(yǎng)?!?/p>
沈遲:“……”可是已經(jīng)歪掉的要怎么辦?忽然他心中一動,想起前世認(rèn)識沈流木的時候他對研究院的嗤之以鼻和對那些研究員的熟悉,難道——原本流木去過這個學(xué)校嗎?可如果去過,他怎么會到最后歪到那個地步?。『喼北冗@輩子還要嚴(yán)重得多!
這么一想,沈遲就對這個學(xué)校很不信任。
“我不要去?!鄙蛄髂竞鋈婚_口,擡起頭說,“爸爸,我們不是給叔叔治好了病就要離開北京了嗎?”
徐夢之驚訝,“你們要離開北京?”
沈遲這才開口:“我們?nèi)橇它c(diǎn)麻煩,恐怕以后不能再呆在北京。”
徐夢之皺眉,他很知道分寸,沈遲沒有要說的意思,他也就不問,見沈流木并不愿意,只得溫和地說:“那這樣你們先住著,說不定麻煩很快就解決了呢。”
他們和徐夢之約定了每天看病的時間,并告訴他們從樓梯下去拐個彎就是食堂。
沈遲知道,他進(jìn)不去研究院的內(nèi)部,這里和重慶的那家研究所不同,幾乎處處都是攝像頭,要見到那些人,食堂是最好的機(jī)會。先觀察,再伺機(jī)下手,他給自己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一個月失敗,他會毫不猶豫地退走,再等良機(jī)。
如今他不是孤身一人,他還帶著三個孩子,他不能讓他們陪著自己一起陷入危險。
他要報仇,但報仇不是他的全部,每次內(nèi)心要陷入黑暗的時候,只要看著三個孩子,他就能尋到些許溫暖。這輩子已經(jīng)不一樣了,他一手帶著三個孩子長大,他們不是他的友人,而是家人,他保護(hù)他們不是出于信任,而是已經(jīng)凝成一種莫名的牽絆。
也許在他的內(nèi)心,還是不能完全信任那些臉上帶笑的年輕人,唯有孩子,在末世之初就撿到的孩子,才能讓他放下幾分防備。
碰巧的是他們第一次去食堂的那天剛好是除夕夜,幾乎所有在研究院的人都集中到了這里!
沈遲不僅看到了馀慶和侯飛,還有那一張張他熟悉的面容,研究所馀慶那一系所有人的資料他已經(jīng)背得滾瓜爛熟。沈流木性格古怪,對鮮血有著別樣的狂熱,為了以身作則,沈遲幾乎從不濫殺無辜,否則流木再偏激下去,真的無法控制,又要變成上輩子那個嗜血?dú)埲痰膭⒛玖?,所以,他很清楚哪些人他要?dú)?,哪些人并不致死?/p>
馀慶比他記憶中還要年輕,不同于楊榮輝的溫文儒雅,他長得并不好看,個頭又矮,頭發(fā)半禿,戴著鏡片很厚的眼鏡,半點(diǎn)都不起眼,反倒有種敦厚無害的感覺,沈遲卻知道這個人在做活體實驗的時候有多瘋狂。相反侯飛長得很好看,他比馀慶小上十來歲,剛好是三四十歲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紀(jì),不僅高大英俊,還時時帶笑,習(xí)慣在研究員的白袍里穿著筆挺的襯衫西褲,對于那些女研究員而言完全是白馬王子般的存在,尤其他時至今日都沒有結(jié)婚。
沈遲放下餐盤,給沈流木、紀(jì)嘉和明月都打好了飯,不銹鋼餐盤上倒映出他平靜的面容。
“這里有人坐嗎?”磁性的聲音響起,沈遲擡頭,差點(diǎn)將餐盤扣在他的臉上!
來人是侯飛,他帶著自以為瀟灑的笑,指了指沈遲對面的位置。
沈遲深呼吸了一下才答:“沒有。”
侯飛就這樣坐了下來,旁邊的沈流木一下子抓住了沈遲的手,警覺地說:“爸爸!”
沈遲立刻回過神,“沒事,流木。”
侯飛驚訝,“這是你兒子?”難怪他驚訝,沈遲依舊是那副看著二十出頭的模樣,哪怕他再往成熟里穿衣,長相卻沒辦法改變,但因為他的眼神成熟滄桑,才沒有太多的人懷疑而已,不過驚訝總是難免的。
“嗯?!鄙蜻t承認(rèn),卻并沒有說是不是親生的孩子。
侯飛并不是那些不通事務(wù)只一心撲在研究上的人,為人處世方面比馀慶或者楊榮輝強(qiáng)上太多,他和善地朝沈流木笑了笑,“小朋友長得很可愛呢?!?/p>
“謝謝叔叔?!鄙蛄髂径⒅?,要演戲,誰不會!
他看侯飛比祁容翠更不順眼,他馬上就要十二歲了,爸爸不相信他長大了,但他自己知道,很多事情他心里都很清楚,他也有聽爸爸的話好好讀書,本來就早熟的孩子經(jīng)過這幾年的耳濡目染,又從幼時在孤兒院開始就已經(jīng)不再天真,沈遲再將他看成普通的孩子本來就不對,現(xiàn)在的沈流木恨不得全身毛都要炸起來了,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又危險又有侵略性!
危險先不用說,侵略性……他看著爸爸的眼神,讓他十分不舒服!
尤其,在他知道男人也可以喜歡男人之后。
一切想搶走爸爸的都是壞人,而壞人——都應(yīng)該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