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靜。
樹影籠著灌木, 灌木又藏著人。
這里是離別墅正門直線距離最近的地方,大約十幾米,透過灌木, 別墅門口的情況一覽無余。
多人巡邏,門窗緊閉,從外面根本無法窺見室內(nèi)情形。
但巡邏的那些人,每走到別墅側(cè)面時,都會自覺或不自覺地往窗戶里看上幾眼,看完了還要和身旁的同伴竊竊私語,偶爾發(fā)出低笑, 仿佛屋內(nèi)正上演著什么熱鬧。
林霧低頭看手機上剛剛結(jié)束的通話記錄。
他在等。
林霧不知道自己把事情搞這么大究竟對不對。因為看起來局面并沒有很嚴重,否則巡邏的人現(xiàn)在不可能還這般優(yōu)哉游哉,但他不敢賭。
他必須要看到王野全須全尾地離開王家,而且最好, 可以留給王家人某些長效的“震懾力”。
箭已離弦,只等命中靶心的那一刻。
別墅客廳內(nèi), 氣氛陰沉到了極點。
守在門內(nèi)的幾名“員工”要么面向門板,要么仰脖眼神亂飄, 假裝什么都沒聽見。站在王野身后的兩個就慘了,根本不敢去看老板臉色,只能一動不動,目視前方,當(dāng)兩尊“蠟像”。
王海辭氣得渾身直哆嗦, 縱橫商場一輩子都沒動過這樣的怒。因為他有的是辦法讓商業(yè)對手輸?shù)煤軕K, 卻拿油鹽不進的王野一點轍沒有。
對著臉色難看到極點的一家三口,王野雙手插兜:“沒別的事兒了吧,那我就不留下來吃飯了?!?/p>
轉(zhuǎn)身, 兩尊“蠟像”猛地靠近,人墻一樣堵住他的路。
王野嗤笑,回頭挑眉:“怎的,把我弄暈這茬我都沒跟你們計較,還沒完沒了了?”
王錦城甩開田蕊的手,憤而起身:“爸,這你都能忍?!”
“王野!”大兒子的放肆和小兒子的煽風(fēng)點火,讓王海辭徹底失去耐心,連體面都顧不上了,“你是要氣死我和你媽才甘心嗎?”
王野這一口口黑鍋背得徹底煩躁了:“你們要不想生氣就別把我弄回來!”他索性轉(zhuǎn)過身來,徹底說個明白,“還有,我為什么揍王錦城,因為他欠揍??墒撬麨槭裁窗ぷ幔驗槟憷堋D翘焱砩衔叶疾挥媚愦饝?yīng)把公寓給我,你但凡給個中立態(tài)度,說句這破公寓你倆都別買了,這事兒到此結(jié)束,他都不用進醫(yī)院。你以為你護著他?呵……”
嘲笑的視線瞟向王錦城,王野毫不掩飾看傻逼的眼神:“現(xiàn)在知道你為啥挨揍了?”
“王、野——”王錦城再忍不住,沖過來一拳揮向王野。
王野敏捷閃過,躲開的同時一把抓住王錦城手腕,帶著他的胳膊有力往背后折。
“啊啊啊——”王錦城疼得發(fā)出慘叫。
“快攔住他!”田蕊尖銳地喊叫起來,滿眼都是對小兒子的心疼。
站在王野身后的兩個男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立刻上前去拉王野。
王野卻搶先松了手,在他們靠過來的瞬間,回身猛地將兩人撞開,頭也不回往門外走。
這個破地方,真他媽讓人一秒鐘都不想多待。
守在門口的幾個人傻眼,看著越來越近的王野,不知道該攔還是該放行。
直到后面?zhèn)鱽砝习迮綐O點的聲音:“你給我站住——”
王野置若罔聞,人已經(jīng)走到門口。
幾個守門人當(dāng)然是聽老板的,立刻擋在門前。
王野不再廢話,一拳穩(wěn)準(zhǔn)狠地打在了離他最近的男人的下顎。
男人沒想到他的動作這么快,這么狠,魁梧的身軀竟然被打得一個猛晃。
王野看準(zhǔn)時機從他的身邊擦過去,直奔大門,甚至已經(jīng)打開了門鎖。
然而旁邊幾個人反應(yīng)過來,立馬朝他后背撲過去。
門扇開啟縫隙。
王野也被撲倒。
他徹底怒了,逮著一個壓他身上的就往死里揍。
“你們幾個干啥呢,揍他啊——”王錦城在旁邊看得直著急。
可王海辭沒發(fā)話,他們哪敢真對王野還擊,只能盡最大限度阻攔,把人拖住。
“操——”王錦城紅了眼,干脆自己沖過來,照著被壓住的王野就是一拳。
王野正和那幾個人掙扎呢,沒防備,結(jié)結(jié)實實挨下這一拳。
王錦城卻不罷休,像是終于找到報仇機會,興奮地喊一句“給我把他摁住了”,便開始一下下往王野身上招呼,連打帶踹。
別墅外,蟄伏的林霧一直緊盯大門,沒有錯過一絲一毫的風(fēng)吹草動。
所以他看見四周巡邏的人突然聚到門口,看見他們爭相扒著門板往里窺探。
雖然從林霧的距離看不清門板已經(jīng)開了縫隙,但巡邏人的舉動已經(jīng)說明一切。
門開了,并且門內(nèi)正在發(fā)生變故!
林霧環(huán)顧四周,仔細傾聽夜風(fēng)里哪怕一絲一毫的動靜。
沒有他想要的。
那個能讓他奮力一搏的時機,依然未到。
可林霧等不下去了。
“嗷嗚——”
狼嚎驟然而起,劃破靜謐夜空。
別墅里外都聽得清清楚楚,因為距離太近了,仿佛惡狼就在身邊。
所有人一霎呆愣。
“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