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可對得起當(dāng)年戰(zhàn)死疆場的燕王殿下?!”
“可對得起如今仍然埋骨他鄉(xiāng)的十萬英靈?!”
聲嘶力竭的叁連問,全然不顧君前禮儀。
這一句哽咽的“你們”更是毫不客氣地將一直沉默,端坐上首的徽帝也囊括了進(jìn)去。
徽帝面色霎時難看起來。
一旁的大黃門見事不妙,慌忙給下面的人使眼色,然還未待吳汲反應(yīng)過來。眾人便聽上頭傳來徽帝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大黃門趕緊遞去巾帕,又吩咐人拿了止咳藥丸過來。然而徽帝只是捂嘴猛咳,藥丸如何都喂不下去。
“太醫(yī)!宣太醫(yī)!”
殿內(nèi)雜亂的聲音中,陣陣鈍咳戛然而止,眾人只聽大黃門嗓音尖利的一聲“皇上!”
龍椅上的徽帝身子一歪,扶胸倒了下去。
*
日頭漸漸西落,眾人從捶拱殿出來,叁叁兩兩地往外走。方才還爭得面紅耳赤的主戰(zhàn)派,如今個個面如土色。
春獵一事沒商討出個結(jié)果,徽帝又病倒了。陳相已逝,朝中事宜當(dāng)然只能交由吳相打理。
這么一來,相當(dāng)于春獵議程不變。
秦澍一如既往地像只大狗狗,屁顛顛地追著顧荇之,環(huán)顧左右小聲道:“你說你方才那番話,應(yīng)該算是直接跟吳汲那伙人杠上了把?”
見顧荇之不理他,秦澍繞到另一側(cè),繼續(xù)道:“其實(shí)……”
他頓了頓,捅捅顧荇之的胳膊,壓低聲音道:“其實(shí)我早就看吳汲不順眼了,只是我娘讓我不要在朝堂上出風(fēng)頭,我才忍了他那么久。不如我們……”
面前的人步子一頓,一直追著他的秦澍來不及反應(yīng),撲上去就撞到了那顆英俊的后腦勺。
“你干什么?!”秦澍捂住鼻子,杏眼怒瞪。
顧荇之冷著臉覷他,半晌問到,“范萱的事你查的怎么樣了?”
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顧荇之這釜底抽薪的一問,正中要害,很快便讓什么都沒查到的秦澍熄了火氣,乖巧地賠起了笑臉。
這一笑,顧荇之還有什么不明白,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繼續(xù)走。
秦澍急急地追著,一瞬間安分不少,只揉著鼻子嘀咕:“易州叫范萱又年逾不惑的男子那么多,我就算是去當(dāng)?shù)匕€尋訪,那也不得要點(diǎn)時間的嘛……”
“你們要去易州尋訪?”身后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兩人回頭,看見身著鴻臚寺少卿官服的宋毓行了過來。
秦澍一驚,捂頭要跑,然而后領(lǐng)一緊,已經(jīng)被人眼疾手快地拎了回去。
“跑什么?”宋毓一臉嫌棄地看他。
眼見跑不掉,秦澍干脆瞪著宋毓理直氣壯道:“每次跟你在一起,不是替你賠錢就是給你買單!還好意思問我跑什么?你說我跑什么!”
宋毓聞言也不否認(rèn),嘿嘿笑了兩聲,繞過這個話題兀自道:“易州我已經(jīng)在派人查了,一有消息就會告訴你們。”
說完將目光移到顧荇之身上,邀功道:“畢竟這也是顧大人的事情,下官不敢怠慢。”
顧荇之掃他一眼,聲音平淡,“既然范萱有可能見過陳相,又從過軍,那你們不如先從歷年的軍士名單查起,許會省些事?!?
“對??!”被提點(diǎn)的秦侍郎覺得茅塞頓開,繼而興奮地往顧荇之身邊靠了靠,“顧兄才智過人小弟實(shí)在佩服,不如去府上小酌,顧兄好再提點(diǎn)小弟幾句?!?
“嗯!那走吧?!绷硪贿叺乃呜裹c(diǎn)頭,承接得理直氣壯,好像要去的是他家。
顧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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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荇之:原來你們是想去我家蹭飯啊……
秦澍:不!我只是看上你媳婦兒了。
顧荇之:那你呢?
宋毓:我?我也看上你媳婦兒了。
顧荇之:……看來,可以在飯菜里下點(diǎn)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