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做什么?”花揚沒有回頭,依舊欣賞著鏡中的自己。
花添習(xí)慣了她這散漫的態(tài)度,沒有回她,兀自行到一旁的衣架邊,取下上面掛著的一件睡袍扔給她,冷冷道了句,“穿好衣服出來?!?
花揚倒也不惱花添的蠻橫,接了睡袍往身上一攏,披水而出。
行出去的時候,花添已經(jīng)在羅漢榻上坐下了。手邊一盞剛滿上的新茶,茶香氤氳,花添的食指動了動,往外一推,道:“坐?!?
“不?!备纱嗟囊粋€字,拒絕得簡單明了。
花添蹙眉,不可理喻地抬頭看花揚,見她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又和聲道了句:“我說坐下喝茶?!?
“我說我不?!?
“……”花添一噎,知道她一貫的性子,懶得糾纏,端著茶盞呷了一口,才抬頭看著花揚道:“花括死了?!?
“哦?”對面的人動了動眉毛,毫無驚訝,“還真是意外呢?!?
花添聞言放下手里的茶盞,聲音冷了幾分,“你把他留給了官府的人。”
“不然呢?”花揚反問,“我把他和自己都留給官府的人么?”
花添又是一噎,片刻才又道:“這一步走得太兇險,你就沒想過萬一他沒死怎么辦?”
“哦,”花揚可有可無地應(yīng)了一聲,“你繞這么大彎子,就是想跟我說花括死了真好?”
“……”花添覺得,這天是聊不下去了。她干脆放下花括這茬,言簡意駭?shù)溃骸皹抢镒屇阃顺鲞@項任務(wù)?!?
“什么?”對面的人這才有了情緒起伏,問話的聲音都高了叁分。“我的任務(wù),從沒有半途終結(jié)過?!?
“不是終結(jié),”花添一頓,抬頭淡淡道:“有人會接替你?!?
不出她所料,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在燭火下顫了顫,迷離的光暗下去,亮起幾分掠食者的兇悍。
相識十幾年,花添自然知道眼前這人的痛點。
她專注、獨立、冰冷,善于偽裝且武藝精湛,天生就是個完美的刺客??膳c所有的天才一樣,她同時也自負(fù)、驕傲、不愿與人合作,強烈的勝負(fù)欲促使她不容許自己的能力受到任何質(zhì)疑。
果然,花揚走近了羅漢榻,對著她微微壓下身體,嗤笑道:“沒有人能從我手里搶東西。”
迎面而來的冷意,讓花添忍不住往后仰起頭,“這是樓里的意思?!?
“哦……”方才還殺氣肆溢的人,轉(zhuǎn)眼便換上了委屈的神色——柳眉微蹙、我見猶憐。
她側(cè)身從羅漢榻地下取來一卷錦布包裹的畫軸,乖巧道:“這是我上次在揚州,置重金所得范寬的《雪山蕭寺圖》,師姐若是喜歡,就當(dāng)師妹孝敬師姐的?!?
言閉,借著燭火,將畫卷展開在坐榻的方幾上。
上次,置重金……花添很快抓住了關(guān)鍵。
因為上一次花揚的任務(wù)是刺殺揚州首富。據(jù)官府稱被害者死后,有人一把火燒了他的藏寶閣,無數(shù)奇珍異寶化為灰燼。
然而,他們在廢墟里發(fā)現(xiàn)了一塊金釘子……
花添霎時對這個不著邊際的人有些頭疼,一時只推開她的手道了句“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