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處傳來刺耳的裂帛之聲。
上臂一涼,很快便密密地泛起一些痛意,火辣辣的,像烈火焚過。
鮮血很快順著舞動的廣袖飛灑,空氣里霎時彌漫出一股濃重的血腥氣。
不知為何,這樣命懸一刻的時分,她忽然想到了顧荇之,想到了那日對他說的那句,“后會有期?!?/p>
如果他們是顧荇之的人,也許會手下留情,她現(xiàn)在放棄抵抗興許能保下一條命來。
然思緒方起,眼前又是一道白光閃過,這一次是朝著她的喉嚨去的。
持劍的手已然受傷,花揚被逼得頻頻后退,現(xiàn)下根本騰不出手去防御。
只聽耳邊鏗鏘一聲,一個靠近她的人竟然出手替她擋住了那道劍光。
“留活口!”他對著那人怒喝,不解地看他。
然下一刻,腥熱的血便噴濺了花揚滿身。
不是她動的手,是那個要殺她的人。
饒是見過無數(shù)搏殺的場景,當下的花揚還是愣了一瞬。
對面的人并沒有給她片刻的喘息,因著方才兩人離她最近,后面的人并沒有看見是誰出的殺手。
可是當下的情景那么明白,別人根本不用看見,他們只會覺得動手的人一定是她,也只能只是她。
果然,來人招式更加凜冽了幾分,從方才留有余地的圍捕,變成了真正的擊殺。
花揚隱隱感覺不對,只覺面前這些人似乎分為兩個陣營。
有一波是想生擒她,另幾個,是想殺她。
想生擒她的人很多,可無外乎就是林淮景、顧荇之和宋毓,但想殺她的人除了百花樓,她實在是想不出第二個。
那么也就是說,百花樓竟然能得到朝廷緝拿要犯的安排部署,然后派人混進來。
所以,這是不是也說明,百花樓根本從頭到尾都是在給朝廷做事?
“砰!”
伴隨著鐵器相撞的驚響,數(shù)十條手腕粗細的鐵鏈向花揚打去,她避無可避地被絆倒在地。
有人很快沖上來,妄圖用鎖鏈將她制住。早已滿身是傷的花揚已然失去反抗能力,摔倒之后,手臂上的血蜿蜒而下,在酒肆的地板上拖拽出道道血跡。
眾人見她束手就擒,紛紛收了手里的劍。
可就在這一刻,驚變乍起!
一道寒光倏爾乍現(xiàn),以力破萬鈞之勢向著花揚的心口逼來!
她聽見抽吸聲,所有人的眼底都掠過一絲詫色。
然那人出手太快,一息之間劍尖已直抵花揚胸前三寸的地方,任何人要阻止都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鏗?。?!”
金石相擊,清而脆地劃破黑夜寂寂。
那道已然抵達她前心的劍尖被破空箭矢一抵,驟然從中間斷裂開來!
那片已經(jīng)觸及她前襟的冷劍失了力道,往下一滑,在花揚的衣襟處拉出一道長長的裂口。
“刑部奉命拿人!閑雜人等退避!”
一聲響亮的唱報,伴隨著高馬之上那個頎長挺拔的身影,搖搖晃晃地撲入花揚的眉眼。那人一襲月白色長袍在這清輝皎潔的夜里,竟然生出一股殺伐決斷的凜然。
他始終抬眼平視,目光不曾落于她身上半分,神情平靜而淡然,不近人情得仿佛一尊沒有感情的玉雕。
可花揚知道,他是為她而來的,是來救她的。
如此想著,心里便涌起一股暖意,竟不可自制地笑起來。
那笑聲聽在顧荇之耳朵里,讓他憤怒又無奈。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一向動心忍性,偏偏一遇到她的事情就亂了分寸;而無奈的是那人心思剔透,自己想裝成公事公辦怕也是徒然。
他懊惱地放下手里的弓,默默從馬上翻身而下,面色肅然地行到酒肆門口。
大理寺的人看見他已然變了臉色,但仍未退縮,為首的人甚至往前一步厲聲道:“我們是奉大理寺卿林大人之令,前往酒肆拿人?!?/p>
“哦?”顧荇之挑眉,那雙深黑的眸落在來人臉上卻是一派安然,“本官要拿的是陳相一案的嫌犯,哪敢問諸位要拿的是什么人?”
“春獵行刺的刺客。”
顧荇之一怔,沒曾想春獵上的事情還是傳到了吳汲耳朵里。如此一來,大理寺倒是真的有立場拿人了。
然落于酒肆眾人身上的視線一凜,顧荇之發(fā)現(xiàn)這些人里,竟沒有一個穿了大理寺的官服。
想是林淮景不想動靜太大驚動了他,才會如此安排,讓手下人便裝行事。
那這可就好辦多了。
顧荇之點點頭,繼而面無表情地問到,“諸位既說自己是大理寺的人,可有證明呢?”
擋在面前的人被問得一怔,習(xí)慣性地往腰間一摸,片刻又遲疑道:“沒有,不過……”
“那還等什么,”顧荇之甩袖轉(zhuǎn)身,平淡道:“將嫌犯帶回刑部。”
“等等!”那人還欲再攔,然話才到喉嚨,卻見月下那個清冷的身影頓住腳步,回身忘了他一眼。
眸光森寒,像凜冬里冷極的冰。
顧荇之隨即問隨行的刑部官員,“阻撓刑部辦案,按律該如何定罪?”
那刑部官員思忖片刻,如實道:“按南祁律,若是阻撓重案要案,可就地正法。”
“嗯,”顧荇之拂袖,淡聲道:
“那便殺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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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大人不A嗎?我覺得A爆了好嗎?哈哈哈哈
他只是面對老婆腦子當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