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蘇說:“還記得我們上回調查時聽她鄰居說的么?鄒杰的老婆沒有工作,正經時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結交的盡是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所以那些在法院門口集結抗議的人除去她的親屬,很有可能就是毒友?!?/p>
韓健沒懂許蘇的意思,懵著問:“所以呢?”
“你個豬!”許蘇抬手,在他腦袋上狠拍一下,“找人跟派出所的同志們溝通一下,就說請他們開展禁毒宣傳,直接在高院門口設攤,派發(fā)禁毒宣傳單頁,并鼓勵來往群眾積極舉報吸毒販毒等違法犯罪行為……我就不信,那群人還敢生事?!?/p>
如傅云憲所說,打掉證人證詞之后,案子就容易多了。許蘇長舒一口氣,覺得瞿凌案二審改判有戲,心情大好,主動提出要跟韓健去醫(yī)院探望何祖平。
何祖平沒少在公開場合抨擊傅云憲,許蘇也沒少為此罵他“老不死”,可一旦見了真人,竟很是有些受寵若驚。病床邊,他攥著拳頭,手心里全是汗。
同是以刑辯起家的名律,不同于傅云憲終日周旋于達官富賈之間,何祖平這些年專注替老百姓維權,通俗點說,就是“不講政治,不顧大局”,就比如他近期關注的涉槍案,他常常自費代理這些官司,就是為了推動槍支鑒定標準的改革。
所以可以這么說,傅云憲是梟雄,而何祖平,是英雄。
何祖平雞皮鶴發(fā),瞧著清臒而文雅,一點不像那個傳言中屢屢被法警架出法庭的“死磕派”。許蘇恭恭敬敬地問他:“何老,什么???”
何祖平瞧著挺樂觀,笑笑道:“肝硬化伴隨肝癌,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韓健不居功,一五一十地把辦案經過都告訴自己師父,坦言這案子的功勞十之八九得歸于許蘇。
何祖平聽得很高興,韓健每說一句,他就慈藹地點一點頭。他夸許蘇像自己帶過的最有靈性的那個徒弟,是塊當刑辯律師的好材料,最后甚至主動勸他離開君漢,來給自己當律助。
許蘇狠狠動了一把心,但心動而后立馬拒絕,胡扯一通,說不自由毋寧死,自己現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在《緣來是你》上一炮而紅,律助多辛苦啊,哪有行政主管舒坦。
何祖平望著許蘇,良久搖了搖頭,惋惜著嘆氣:“還是不太像。”
后來何祖平又跟許蘇聊起了自己與所里律師手里的兩件涉槍案,完全不拿他當外人,直接問他的看法。
許蘇也就知無不言,放開了聊,足足叨擾了病床上的何老律師三個小時。
最后被查房的護士攆了出去。
意猶未盡地出了病房,許蘇還問韓健,你師父說的最有靈氣的徒弟是誰,總不能是我叔吧?
“不是,我?guī)煾刚f過,傅云憲的能力來自他的戾氣,而不是靈氣?!表n健按下了下行的電梯按鈕,兩人等在電梯門口,“是已經過世的一個,我也沒見過,只知道他叫何青苑?!?/p>
這個名字他當然是聽過的,許蘇有點發(fā)懵:“像嗎?”
“我見過照片,長得一點不像,但聽我?guī)煾缚跉猓銈儗γ考缸拥臒岢绖艃?,倒是一樣一樣的?!?/p>
許蘇不再說話,若有所思。
電梯來了,門打開,人進去,徐徐下行,滿耳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