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景秋手下的律師個個會做戲,見了法官要裝孫子套近乎,見了當事人面前得充大佬,多訛對方一點律師費。女律師此刻一張臉忽白忽紅,一雙眼睛凄凄帶雨,愣誰看了都覺楚楚可憐。
“阿姨,對不起……”
蘇安娜脖子一抻眼一斜,從鼻孔里發(fā)出一個“哼”,一副得勝而歸的得意之態(tài),她扭頭問傅云憲:“辦什么手續(xù),君漢不是你的了?”
傅云憲沒跟蘇安娜多解釋,只說,叫上許蘇,一起吃個飯。
頂好的地段,頂好的餐館,蘇安娜吃不慣西餐日料,傅云憲選的是主營本幫創(chuàng)意菜的私廚餐廳,藏匿在毗鄰名人故居的一棟大公館里,地方相當隱秘雅致。因為消費水準太驚人,一般也就兩成左右的上座率,倒也落得自在。
傅云憲跟這地方的集團老總是朋友,也是這里的??停諉T認得他,服務得相當周到客氣,引他進了VIP包間,窗明幾凈,能看見外頭的蔥蘢綠意。
傅云憲示意對方自己要在這里談重要的事情,交代一句,把門反鎖了。蘇安娜隨手翻開菜單看了一眼,心情陡然明朗不少,這地方夠貴,一頓飯夠得上尋常人家?guī)讉€月的伙食費。
反正是傅云憲埋單,她一點不客氣,甭管冷盤熱炒還是海鮮酒水,一概挑揀最貴的,特別喜歡的就要求多點一份,反正吃不完可以打包,還可以回家后喊來街坊領(lǐng)居,讓她們咋舌開眼。
蘇安娜的虛榮心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滿足,菜齊了,山珍海味也堵不住他那張嘴,她兩腮鼓脹,喋喋不休,罵那女律師也罵龐景秋。
許蘇也是這會兒才知道傅云憲退伙了。影響鐵定有,損失鐵定大,他不是沒聽韓健提過龐圣楠住院的事,但他最近全部心思都撲在白婧的案子上,聽完也就完了。
許蘇問:“什么時候決定的,怎么都沒告訴我?”
傅云憲說:“跟老龐拆伙是早晚的事,沒什么好說的。”
許蘇把近來發(fā)生的事情一并想了想,又問:“聽說賀曉璞進去了?”
傅云憲說:“姜書記微服私訪,翻了一樁舊案子?!?/p>
一顆心登時吊到了嗓子眼,許蘇急了:“會影響你嗎?”
傅云憲伸手捏起許蘇的下巴,將他帶近自己眼前:“我沒關(guān)系?!?/p>
蘇安娜在旁邊插嘴:“什么玩意兒也想影響我們傅大律師啊,抓了活該?!?/p>
傅云憲扭頭看她一眼。
這話聽得叫人不舒服,許蘇扭頭責怪蘇安娜:“老太太你說話注意點,別玩意兒玩意兒的,人家也是律師,還有以后君漢是別人的地方,別再動不動就上門了,當心被人打出來!”
蘇安娜立馬回嘴:“誰敢打我?你們那個龐主任還是不低聲下氣地跟我道歉,誰不知道你跟傅律的關(guān)系,誰不賣我的面子?!”
聽到這里,傅云憲笑出一聲,仰起脖子將杯中白酒一飲而盡,轉(zhuǎn)頭問蘇安娜:“你說我跟許蘇什么關(guān)系?”
蘇安娜沒想到傅云憲會這么問,愣了愣:“就是……那種關(guān)系。”
“哪種?”傅云憲垂著眼睛,轉(zhuǎn)動著手中的玻璃杯,“是你賣我買的那種關(guān)系,還是隨時你可以再賣給別人的那種關(guān)系?”
這話極刺耳,許蘇心知多半是蘇安娜一張破嘴兜不住下巴,扭頭瞪她:“老太太你又胡說什么了?!”
“我說什么了?我什么時候說過了?!傅云憲你別瞎說?。 ?/p>
許蘇他媽跟她兒子一個模樣,滿意時千依萬順,不滿意時直接拉下臉來就喊他的名字,傅云憲對許蘇是寵是縱是無所謂,對蘇安娜,卻是忍無可忍。
傅云憲冷笑:“我讓你看看兩個男人能是什么關(guān)系!”
手中杯子落在地上,喀就碎了。傅云憲一把將許蘇拽過來,打算當著蘇安娜的面把他兒子給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