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門把被轉(zhuǎn)動一下,沒擰開,傅云憲的聲音從門外傳進(jìn)來。
許蘇一下急了,自己跳上大床,邊喊邊抓著床板亂動,震得床咔咔直響。一旁的秦岷目瞪口呆,不知道這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許蘇見這小子是個呆瓜,不耐煩地沖他揮手,用手勢示意他配合自己。
秦岷總算琢磨過來,這是場戲。他便也喊起來:“寶貝你皮膚好滑,你里頭好緊!”
許蘇差點樂出聲來,強忍著才沒穿幫,他沖秦岷豎了個大拇指,繼續(xù)賣力表演。
門內(nèi)傳來的呻吟聲格外扎耳,門外的傅云憲瞬間被怒火點燃了,砰砰拍門,怒吼道:“許蘇,滾出來!”
“我不??我爽著呢??你說我可以出去找人,你說我想試就試試!”
傅云憲微微一怔,才想起來,那天確實這么隨口一說。怔過之后再仔細(xì)聽門里的聲音,倒覺得蹊蹺了。許蘇在床上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過,呻吟聲別具一格,浪歸浪,但不會喊得那么浮夸。還有那床震地板的聲音,就自己在上頭折騰時也弄不出這么堪比地震的動靜,還有誰能有這能耐?
這么一想,傅云憲怒氣頓消,反倒有點想笑??磥硎钦娴膶櫵麑檻T得無法無天了,居然真敢隨隨便便帶個男人回來跟自己較勁?他收了擂門的手,轉(zhuǎn)過身,下樓了。
傅云憲來到廚房里,洗了雙手,直接裹圍裙開始做飯。他刀工嫻熟,輕輕松松就為龍蝦清了殼,除了穢,蝦身片成刺身,蝦頭用來煮粥——許蘇最愛吃的龍蝦粥。
門外頭一下沒了動靜,在床上可勁鬧騰的許蘇也停了下來,他的好奇心突然撓了癢。傅云憲不可能不知道門里發(fā)生的事情,怎么就無動于衷地走了?見秦岷還是束手束腳立著,他直接把窗打開,讓他沖著樓下喊些葷話。
秦岷拿人錢財予人方便,該喊的都喊了,喊出來的話又騷又腥,連許蘇自己都被招惹得耳熱心跳,然而樓下的傅云憲仍然不為所動。兩個灶頭,一個煮龍蝦粥,一個做海膽蒸雞蛋,傅云憲把龍蝦刺身鋪在冰塊上,自己用筷子夾了一片,蘸了蘸芥末醬油,送進(jìn)嘴里。
味道不錯,確實新鮮。
秦岷徹底喊不動了,聞著樓下陣陣誘人的香氣,摸著肚子委屈地說:“我不行了,我餓了??”
但許蘇入戲太深了,壓根沒聽見,仍在賣力地抖床,表演。秦岷覺得這小子瘋得有點過了,正巧一泡尿憋到現(xiàn)在,便開了門想去廁所方便。
溫榆金庭是上億的豪宅,秦岷忍不住想?yún)⒂^參觀,正偷偷摸摸地摸下樓,沒想到傅云憲的聲音傳了過來,“你過來?!?/p>
這個時候許蘇尚不知屋里只有自己一個人了,還在床上折騰,傻乎乎地喊什么“干呀”“快呀”。這出戲是徹底穿幫了,傅云憲朝樓上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眼前這個被戳穿之后尷尬不已的秦岷,挺漂亮一小伙子,裹著睡袍就下來了,這睡袍還是他傅云憲的。秦岷臉上有些不自然的潮紅——不是辦事累了,純是亂喊亂叫,憋出來的。
傅云憲一合手中資料,眉毛一挑,笑著問他:“怎么,辦完了?”
“我??我其實不是??”秦岷是個繡花枕頭,腦內(nèi)空空,從沒聽過“刑辯第一人”的威名,卻仍被傅云憲的氣場懾得腿軟。他沒來由地一陣哆嗦,說話都磕巴了。
“不用解釋,”傅云憲手指微蜷,在茶幾上這么扣了一下,臉色瞧著相當(dāng)輕松,“乘興而來,盡興再去么?!?/p>
“他是雇我來演戲的,我馬上就走,馬上就走??”秦岷沒了轍,立在原地窮尷尬,不知當(dāng)不當(dāng)走。
“要沒事兒了就一起吃個飯吧?!备翟茟椨挚此谎?,挺體貼地說,“這都喊了大半天了,不餓么?!?/p>
“不不??不用?!鼻蒯簱u頭又揮手,但對面這個男人目光犀利如刀,不容拒絕。
“他給你多少,我給你三倍,”傅云憲說,“我說留下,就留下?!?/p>
直到精疲力盡,許蘇才反應(yīng)過來,屋子里只有他一個人了。秦岷沒見再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惱羞成怒的老東西直接宰了。許蘇以被子蒙住臉,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一會兒又從床上坐了起來?;I劃了好幾天,又折騰了一個多小時,他是真餓了。翻箱倒柜找出一包巧克力威化餅干,拆了包裝拿出一條,咔嚓咬下一大口——
忽然間,他聽見樓下傳來一陣笑聲。那笑聲是兩個人的,交織在一塊兒,一個爽朗帶力,一個清脆悅耳,明顯是傅云憲與秦岷。
怎么?這倆還聊上了?聽聲音不僅談興堪濃,簡直還相見恨晚,許蘇又驚又氣,連手上餅干都來不及放下,就趿著拖鞋下樓,準(zhǔn)備興師問罪。
人到樓下,還沒來得作色,先被一桌好菜勾走了魂兒,光擺盤就好看,都是傅云憲的拿手絕活,法式日料中餐雜燴一桌,芝士濃,椒麻香,芥末辣,分明知道他這會兒正餓得慌,一個勁勾引。
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老東西一直對他了如指掌。
許蘇隨手扔掉餅干盒,又吧嗒吧嗒地嘬了幾下手指,他嘬手指的樣子饞得很,跟幾天沒吃一頓飽飯似的。嘴角邊沾著兩粒巧克力屑,跟小痣似的,偏偏位置也巧,左右對得齊齊整整,顯得特別可愛。
傅云憲抬頭看了許蘇一眼,眼神暗了一分??粗袷莿倓偹?,許蘇一雙桃花眼顯得十分惺忪,光膀子套著一件襯衫,這件襯衫瞧著劣質(zhì),不是傅云憲與許蘇的,想來就是秦岷的。襯衣寬大,兜不住屁股,許蘇往前走,衣擺就跟著晃,兩條雪白長腿映出滿室春光。
不管剛才裝得如何淡定,終究見不得自家小情兒被人一窺到底,傅云憲極力控制自己不勃然發(fā)作,佯裝沒看見許蘇,反倒伸手摸了摸秦岷的臉,情意綿綿地問他:“喜歡么?!?/p>
“挺??挺好的??咳咳??”對方的皮膚略微粗糙,但手指骨節(jié)修長,掌心熱度驚人,秦岷遭受不住傅云憲這般刻意散發(fā)他的荷爾蒙,原本挺利索的聲音都打起抖來,一個哆嗦,就被自己給嗆著了。
“怎么這么不小心?!备翟茟検忠焕@,就搭上了秦岷的后背,特別溫柔地拍打著他。
演戲的反成了看戲的,許蘇被一口老醋堵了喉嚨,終于再憋不住。一張臉拉下來,他怒視秦岷,語氣透著濃濃酸味兒:“你怎么還不走?”
秦岷求救似的看著傅云憲,顯然不欲再蹚這渾水。
萬歲爺總算開恩,一眼也沒看他:“那就走吧?!?/p>
秦岷如蒙大赦,匆匆忙忙就往外跑。
屋里復(fù)又只剩兩個人,許蘇知道自己這餿主意壓根沒成功,反倒氣定神閑起來,大大方方落了座,一提筷子就夾菜,秋后算賬那也得秋后再說,眼下先把自己喂飽了再說。
“這菜不錯,叔叔你廚藝見長啊??”許蘇喝了口熱騰騰的龍蝦濃湯,先暖一暖受了驚嚇、涼了半截的脾胃,又吃一個海膽,口感膩滑,何其快意。
傅云憲簡直好氣又好笑,這小兔崽子今天分明玩了火,居然一點不擔(dān)心,還挺自得其樂。
二話不再多說,他站起來,一把就把許蘇扛上肩頭。
“哎哎哎,干什么呢?我還沒吃飽呢!”
傅云憲篤篤篤大步上樓,隨肩上的小子怎么掙扎叫喚,都不停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