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卻沒再說下去,只是神色淡然,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飛快掩飾掉。林晚秋想他或許并不是想對自己傾訴,只是自言自語而已,可是聽他的意思,好像情況真的和自己很像。
她忽然生出一股同病相憐的錯覺,胸腔里的所有憤懣和壓抑都想對面前的人吐露:“我——”
面前的少年忽然站起身,拍了拍掌心將手揣進(jìn)口袋里,他個子比她高出很多,站在幾步之外淡淡看著她:“早點回去吧,別讓家人擔(dān)心。”
他說完就率先離開了,林晚秋一肚子話都卡在喉嚨口,看著他挺拔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樓梯口,蒼白的雪花漸漸落滿肩頭。
這只是個意外,盡管當(dāng)時心底有些異樣的情愫,可是沒多久林晚秋就把這事兒給忘了,除了少年那句意味不明的話狠狠撞了她心口一下,她再沒見過他,也再沒生出其他想法。
可是命運的齒輪在多年后才開始逆轉(zhuǎn),若不是后來再見到他,若不是發(fā)生了那些事,想必現(xiàn)在,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
“想吃什么?”白沭北溫聲詢問女兒,那模樣和之前對林晚秋的兇神惡煞截然不同,他微沉的音色將林晚秋從回憶中帶回,眼神復(fù)雜的注視著那父女倆。
萌萌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又探過身子問后座的林晚秋:“大姨,你想吃什么?”
林晚秋一愣,隨即微笑著搖頭:“萌萌來決定。”
之前在海洋館光線昏暗,這時候路邊不時有明晃晃的燈光掠過車廂,萌萌這才看清了林晚秋臉上的疤痕,猙獰可怖,還有些青紫發(fā)脹。
她驚愕地瞪大眼,音量嘹喨尖銳的穿透了整個車廂:“你被人打了!”
林晚秋尷尬的抬手,飛快地?fù)踝×舜浇堑陌毯?,可是抬手的動作又迫得袖子往下滑,手上的淤痕也不合時宜的露了出來。
萌萌臉上的表情更驚懾了,不顧白沭北的阻攔,直接從副駕爬到了后座。
白沭北沉眼從后視鏡里看著,臉色陰霾。
林晚秋只顧著接孩子,孩子一到她懷里就小心翼翼地抬手想去觸碰她,可是手指快覆到疤痕時又無措的停住,眼神心疼又充滿哀傷:“疼嗎?”
再疼的傷,現(xiàn)在看著孩子這副樣子她也感覺不到了。
“不疼?!绷滞砬锏皖^抵住孩子的小腦門,滿足的彎起眼眸,“有萌萌疼大姨,大姨就哪里都不疼了?!?/p>
白沭北從后視鏡看她一眼,眸深似海。
萌萌還是不死心,歪著頭執(zhí)拗地看著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姨你被人欺負(fù)了?是不是有壞人揍你,你告訴我,我替你出頭。”
林晚秋啞然失笑:“沒有,大姨不小心摔了一跤。”
萌萌擰著兩條小眉毛,將信將疑,最后竟然小大人似得抬起手,揉了揉林晚秋的額發(fā):“怎么這么不小心啊,以后走路就慢慢走,萌萌都不摔跤了呢?!?/p>
林晚秋心里暖暖脹脹的,摟著孩子的雙手不住收緊,低頭埋在她頸窩里悶悶的點頭:“唔,大姨以后會小心的,大姨笨笨?!?/p>
萌萌默默地嘆了口氣:“拿你沒辦法。”
“……”
車子一路開到了一家西餐廳,三個人沉默地吃完晚餐,途中除了萌萌一直在活躍氣氛,其他兩人幾乎沒什么交流。
林晚秋沒想太多,對于白沭北她不敢強求,能見著萌萌就夠了,這已經(jīng)給她晦暗的生活帶來了一絲慰藉。
晚上回去知夏又免不了發(fā)了一通脾氣,他對和白沭北有關(guān)的事都非常抵觸,家里能砸的東西都所剩無幾了,好在之后他很聽話的和晚秋一起去見了心理醫(yī)生,開始了為期半年的治療。
時間往后推移,萌萌的身體康復(fù)后,白沭北回了部隊,孩子大多時候都有保姆照顧,保姆是白家的老傭人了,對萌萌很上心。
萌萌一臉不高興的鉆進(jìn)了房間,每次他離開都會鬧別扭。
白沭北無奈,每當(dāng)這種時候就會止不住想,如果當(dāng)初沒有發(fā)生那么荒唐的事兒該有多好……至少孩子會比現(xiàn)在幸福很多。
白沭北回部隊后就接到了第一個任務(wù)——配合特警部隊的一次抓捕活動。
從云南邊境潛逃的一個毒梟隱匿在榕城,現(xiàn)在警方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對方身上攜帶著彈藥和槍械,而且躲在一個居民樓里,形勢十分緊迫。
白沭北皺眉看完這次計劃,帶上隊員就出發(fā)了,一路上恍恍惚惚地補眠,這種任務(wù)他執(zhí)行過很多次,從來沒發(fā)生過意外,對他而言沒有一點挑戰(zhàn)性。
他這么想的時候,怎么都沒料到這次任務(wù)卻會是他人生的又一場意外,和林晚秋扯上關(guān)系的,對白沭北而言總是始料不及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