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書記,你這屋子的風(fēng)景不錯啊”,蔣云鵬站在窗口,向外看去。
令行止笑著搖搖頭,走到窗戶邊上,“望月山莊,從哪個角度看,風(fēng)景都很好?!?
蔣云鵬背著手看湖,還有亭臺樓閣,風(fēng)和日麗,天空很藍,“誒……這兒之前是誰住的地方?恭王府離這兒遠嗎?”
“將軍您記錯了,恭王府是和珅的府邸,這兒在紫禁城前必然是王爺住的地兒。”
令行止耐心解釋了一下,不知道蔣云鵬話中是不是帶著一些暗諷。
“王爺住的地方,住哪兒都比不上雍和宮,雍正、乾隆,那是塊好地方”,蔣云鵬點點頭,一扭頭,聞到了茶香四溢。
“這什么茶,味道清香,和我平日里喝的龍井不一樣。”
蔣將軍走到臺按邊坐下,洗茶的女人把茶分好,放在兩邊。蔣云鵬拿起一杯,抿了一口,抬頭問:“西藏的雪茶?是前一陣子西藏軍區(qū)那邊送過的?”
令行止一笑,“還是將軍您見多識廣,西藏的雪茶,主席喝得好,給父親和我都送了一些?!?
蔣將軍拿著茶杯的手一頓,臉上的笑頓時不一樣了,“我剛從主席那兒出來,他什么都沒給我,誒呀……看來他小氣得很……”說這話的時候,蔣將軍的眼睛緊盯著令行止,頗有壓迫感。
“您是主席的老朋友,老朋友自然不需要客氣,東西是好東西,心意是好的……不過關(guān)系實在是一般”,最后幾個字,令行止說得極其慢。
蔣云鵬聽完這話,臉上沒了任何笑意,這一段時間,他和令行止接觸辦事,是個靠譜的人,明事理,不會因為自己的身份刁難其他人,就是嘛……是令青云的孩子,心眼兒比這四九城的彎彎繞繞都多。
蔣云鵬不喜歡心眼多的人,周培就正好,有心計卻不讓人討厭。
“將軍,我們都是為主席辦事的人,您對我大可不必有太多警惕心”,令行止笑笑,低著頭給蔣云鵬到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而后與蔣云鵬鷹一般的眼神對視,聲音輕柔,“我和我父親不一樣?!?
蔣云鵬看看茶,又看看令行止,把手放在了臺按下,看得出,臉上的肌肉都在用力,歲月帶給他的刀鋒在臉上劃過一道一道,細碎卻威嚴。
瞬間,兩人劍拔弩張,空氣中凝結(jié)著蓄勢待發(fā)的千軍萬馬。
幾秒后,蔣云鵬突然笑了,“泄漏武器型號的人不是我女兒,她沒有任何動機,沒有任何理由?!?
令行止點頭,“我知道,可總是要有人背鍋,蔣宴辭身上的證據(jù)鏈完整。”
“我聽主席說……”蔣云鵬的手從臺按下伸上來,放在上面,指尖碰了碰茶杯,“這事可大可小,是你父親執(zhí)意要查,那態(tài)度……生怕查不出來什么東西。”
蔣云鵬握住了茶杯,看著令行止。
令行止淡然一笑,“前不久我與家父因為門頭溝一事產(chǎn)生了爭執(zhí),他是想借著泄漏一事給我點教訓(xùn)。讓您沾染了葷腥,多有得罪?!?
“有沒有可能,泄漏名單一事……”蔣云鵬身子前傾,臉上滿是肅殺。
“有可能。”
時間與空間都暫停三秒,蔣云鵬撤回身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只是咽下去茶后嘖了一聲,“茶是好茶,就是有些涼了?!?
令行止點頭,拿起茶壺,“我再給您倒一杯。”
蔣云鵬喝到了令行止親自倒的茶,放下茶杯,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倚靠在身后的軟枕上。
“這么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你有后路嗎?”
令行止聽到這話,眨眨眼,低頭給自己的倒了一杯茶,靜靜喝完茶,四兩撥千斤地說了一句,“還是要謝謝將軍賞臉來我這兒喝茶?!?
蔣云鵬聽明白了,今天令行止邀請他來,不是為了站隊,而是表達兩個意思,一呢,泄漏名單的事應(yīng)該是父子間的對薄,牽扯到了他女兒,令行止拉下臉面道歉,給足了他這個面子。
二呢,他和他老子之間確實有矛盾,但是并沒有要背叛老子和別人合伙的意思。
蔣云鵬站起身,低頭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明兒就閱兵了,四九城的安全還要多靠令書記,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
令行止也沒留客,站起身陪蔣云鵬走出去,送到門口,蔣云鵬停下腳步,回頭和令行止說,“蔣宴辭這事兒,我不怪任何人,是我一貫寵愛她,讓她放松警惕沒有本事遭人陷害?!?
令行止點點頭,他看出來蔣云鵬似乎是有話要說。
“歷代君臣,兄弟姐妹,為了權(quán)利互相撕殺也不是什么罕見事,我只希望宴辭過得好,我辛苦一輩子,深知這四九城的水有多深,不想讓她再淌這渾水。”
“她有一個好父親?!?
風(fēng)吹過,吹亂了令行止的發(fā)。
蔣云鵬動了動嘴角,“出了這個望月山莊,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令行止瞇了瞇眼,看向遠處,不知何時柳樹竟然染了幾分黃,他微微嘆了一口氣,快要進入深秋了吧。
蔣云鵬消失在視野內(nèi),令行止也沒停留,叫了車也離開望月山莊。
閱兵式當(dāng)天。
北京時間,六點整。
豐澤園早已經(jīng)燈火通明,秘書處一行人里里外外地跑著,雞鳴一聲,天邊微微發(fā)亮。
“主席什么時候醒?七點還有一個晨會,令部長和令書記已經(jīng)等在外面了?!?
問話的人是軍管處的副主席,周戴川,他已經(jīng)穿戴整齊,站在豐澤園外面。
“主席已經(jīng)醒了,在做身體檢查,您稍等。”
過了沒多久,周戴川被請進去,主席坐在椅子上,一旁的私人醫(yī)生正在收拾東西。“不是七點才開會,你這么著急?”
主席笑著問。
周戴川笑了一聲,“主席,我這是來和您說蘇州軍區(qū)那件事的,現(xiàn)在雖然每個眉目,胡將軍也不肯說,只是讓您小心一點,眼下馬上就到到五年任期,有些人按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