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fā)半個小時后,輿論迅速發(fā)酵。各大平臺都在報道昆明地鐵事件,不少陰謀論噴涌而出,大部分人認(rèn)為這又是一次恐怖分子的恐怖襲擊。與此同時,警察、警車、特警,軍隊的車,在全城范圍內(nèi)部署。
天空陰沉,警笛聲轟鳴,路上的人行色匆匆。
孟慶功放下手機(jī),轉(zhuǎn)頭在人群中尋找周兮野的背影,最終在一個角落中看到了她。長嘆一口氣,身旁的令行止聽到了,面向他,“這一次的事故發(fā)生突然,你覺得是人為的可能性大,還是機(jī)器出故障的可能性大?”
這話一說出口,孟慶功看向令行止不茍言笑的臉,他一愣,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口,一旁的喬森西跑過來,氣喘吁吁,“周書記呢?事故發(fā)生前的監(jiān)控錄像都在這里了,她不是要看嗎?”
令行止抬手接過喬森西手里的平板,“我給她就行了,里面的人救出來多少?”
喬森西猶豫了一下,“這……市長,這么大的爆炸發(fā)生,死傷的人數(shù)……”
“多少人?”
“……八十叁人。”
孟慶功幾乎是倒吸一口氣,他看向令行止,令行止臉上依舊陰沉,“好,喬秘書,麻煩您先封鎖消息,別讓外部人報道?!?
“好的”,喬森西點(diǎn)點(diǎn)頭。等他人走了后,令行止又提起剛才的問題,“孟局,還是那句話,您覺得人為的可能性大,還是技術(shù)故障?”
孟慶功抿了抿嘴,他說,“人為的話不是沒可能,但是沒動機(jī),我覺得技術(shù)故障的可能性大。”
令行止輕輕點(diǎn)頭,“那我等您消息”,他搖了搖手里的平板,“我去給書記送東西。”
“好?!?
周兮野安排完了一切后,找到一個角落,垂著頭靠在墻邊坐下來。戰(zhàn)場上的真刀真槍她見識過,為了一片屠一個村的事情她常見,她想那肯定是因?yàn)闆]有文明的限制所以人性無限丑陋就會暴露出來,那是人的本質(zhì)。
是人成為物種之王的本質(zhì)。
周兮野從沒想過,在政治斗爭中,也會有人用如此殘忍的手段來對付政敵。這是陷周兮野于不義,她這個市委書記當(dāng)不當(dāng),都要承擔(dān)無比巨大的心理壓力。
爆炸的熱風(fēng),皮肉燒焦的味道,灰塵飛揚(yáng),周兮野閉上了眼,頭埋在兩腿之間。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敵人總比她想象得更難糾纏,他們在逼她,在她交出一切后肯定是要滅掉她,不服從就要死。他們殺死她,輕而易舉。
一人獨(dú)行,上得了刀山,下得了火海,無牽無掛,性命更如一根野草堅韌……脆弱。
一身傲骨難折,一生性命易保。
周兮野長嘆一口氣,為了葉柔辛做這些事,值得嗎?現(xiàn)在為了她手里那個東西死了的人不少,是警告,最后一次警告。
一陣奇異的香水味兒飄到鼻腔中,周兮野擰了擰眉頭,正準(zhǔn)備抬頭,一股力量狠狠地將她的頭按壓住,周兮野沒法抬頭,她要伸手的時候,對方突然說話,“周兮野,這么做值得嗎?你看看,死了這么多人,真的值得嗎?”
周兮野身體一僵,放棄了掙扎。
“你想做一番大事,幫助百姓過好日子,可到了關(guān)鍵時刻,他們還說你是攀關(guān)系、睡上去的。想護(hù)住他留給你的東西,死了這么多人,你心里可有愧?他不仁不義,將你拖入如此境地,你可曾怨恨?”
周兮野的手垂下來,她一瞬不瞬地盯著地面,耳邊的聲音繼續(xù)說著:“權(quán)力斗爭在你看來或許是為了百姓做更多的事,可他們并不領(lǐng)情”,那人輕笑一聲,“不如放下你心里的所謂信仰,好好享受權(quán)利?!?
那人說完話,風(fēng)一般地消失了。
周兮野一動沒動,一個姿勢僵硬著維持著,不是她不想動,而是她沒力氣。周圍的聲音嘈雜,周兮野好像是與世隔絕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過了許久,一道聲音傳過來,“周書記,這是你要的視頻資料”,令行止蹲到周兮野面前,她頹敗的模樣像是一只流浪狗,令行止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發(fā),慢條斯理地說,“你知道是誰干的嗎?”
周兮野沒說話。
說出去的話,如同一塊石頭沉入海,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上一次你是真心合作的嗎?周兮野,既然是真心合作,為什么外界有人報道說高層動亂,是因?yàn)橛幸蝗喝艘\反,清理火箭軍也是如此?是紅二代們開會貶低了皇帝?”
周兮野還是沒說話,令行止捏著她的脖頸強(qiáng)迫她抬起頭,兩人對視。
“周兮野,外網(wǎng)怎么會有內(nèi)部的消息,怎么會有如此準(zhǔn)確的消息,你不需要解釋一下嗎?”
“那就說明不止我一個人知道這消息,或許可能還有間諜?!?
“真相是什么?”
“什么真相?!?
令行止瞇著眼看周兮野,兩人爭鋒相對,“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死咬著不松口,周兮野,這群人可都是因?yàn)槟闼赖摹!?
“不是因?yàn)槲遥俏业臄橙?。是他們亂殺無辜,是他們沒有底線,憑什么我要愧疚!”
突然!周兮野拔開令行止的手,站起身來,“憑什么我要愧疚!?更何況他們有些人就是該……”她又重復(fù)一遍,話沒說完,腦海中突然掃過為了救她的便衣,可同時她也想起來那些人的嘲諷,“睡上去的官兒!”
她深吸一口氣,渾身發(fā)抖。那些老人說那些話的時候,她想過,這些廢物就應(yīng)該去死,浪費(fèi)社會資源的人就應(yīng)該去死,罵她的人都應(yīng)該去死!
是啊,她來到昆明,完全可以游刃有余地和他們結(jié)交,打成一片,為什么要搞胡睿,為什么要搞那些攔路的人?是因?yàn)樗鍪?,她想做自己的事。錢?要多少她就能得到多少。
她如此辛苦,用盡力氣,卻換來一句“睡上去的官”?
是,地鐵事故是因?yàn)樗?,可那些受她好處的人憑什么只要好處不能承擔(dān)風(fēng)險?或許沒錯,他們只要自己的利益沒受損,誰當(dāng)官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