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市委大樓的人見到了久違的周兮野。她還是老樣子，不茍言笑，什么都沒變。
他們想看的表情，一點都沒出現(xiàn)。
周兮野徑直走到自己的辦公室。辦公室里喬森西正擦著桌子，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去，“周書記，您來了?！?
周兮野點點頭，放下手里的公文包，屋子里莫名有股塵埃覆蓋的味道，她轉(zhuǎn)身走到窗邊，打開窗戶，順勢低頭看到了陽臺上的花花草草，早已經(jīng)枯萎沒了往日里的風(fēng)采。她掐著腰低頭看花，最后嘆出一口氣，“把這些花都扔了吧，再買幾盆新的來?！?
“好”，喬森西也沒抬頭，勤勤懇懇地擦著桌子。周兮野側(cè)頭看過去，定頓幾秒，嘴角突然勾起來，“他日臥龍終得雨，今朝放鶴且沖天……喬秘書，你說是吧？”
喬森西站直身子，和周兮野對視兩秒，撇開頭，“周書記，我去給您沏茶?！?
令行止剛從電梯里出來，就看到了周兮野手里拿著資料正往會議室走去。他有點恍惚，站定腳步，周兮野余光瞄到了他，也停下腳步看過去。兩人隔著走廊，隔著綠油油的盆栽，對視著。
“好久不見，周書記”，令行止往前走了幾步，停在距離周兮野五米的地方，“我今天是來……”
“代理市委副書記……我看到了文件”，周兮野替他說出來，緊接著就是一陣沉默。令行止看著周兮野的臉，覺得有些不一樣了，但是也說不上來哪里不一樣。
周兮野也不明白令行止怎么一回事，看起來他有點反常，“怎么了？”
“沒事。”
“沒事？”
令行止點點頭，身后的電梯發(fā)出聲音，他抬手看了一眼時間，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你今天看起來很精神?！?
周兮野輕笑，轉(zhuǎn)身走開。
陽光照射進(jìn)來，在走廊中鋪展開，清脆的腳步聲消失在會議室門口。
碰頭會的主要內(nèi)容就是接著處理農(nóng)家樂的拐賣-賣淫案，以及周兮野接手胡睿胡書記遺留下來的項目。散會后，周兮野讓新來的幾個秘書和喬森西留了下來。
看著他們四個人，周兮野笑著點點頭，“謝謝你們配合我的工作，尤其是在我停職這段時間里的付出”，她的目光落在眼前的資料上，“接下來，還有兩場硬仗要打，我希望各位調(diào)整好狀態(tài)?！?
她拿起資料，“接下來，我想召開一場新聞發(fā)布會，也可以說是答疑會。一方面是為了提高政府公信力，另一方面，我也有些事情要宣布。你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去聯(lián)系場地，確定邀請媒體的名單，還有聯(lián)系電視臺?！?
除了喬森西，其他幾個人都十分興奮?！爸軙?，這件事和省委匯報了嗎？市委其他人同意嗎？這樣做算不算是先斬后奏？”
周兮野點點頭，“算是，怎么，你有意見？”
喬森西張了張嘴，“周書記……”
周兮野站起身，“這是工作內(nèi)容，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來問我，怎么分工你們幾個討論后告訴我結(jié)果，我要在這周三看到你們的方案落地?！?
結(jié)束了碰頭會，周兮野就去了省委匯報工作。再次見到劉良友，周兮野看向他的目光都多了幾分親切。
“良友書記，很久沒見了，您最近身體狀況如何？”
劉良友盯著周兮野看，他可沒有周兮野這番氣度，“小周書記，我看你倒是瘦了許多?！?
周兮野笑了笑，“是嗎？今早遇到令市長，他還說我精神呢。”
“是嗎？”劉良友皮笑肉不笑，“早就聽說你和令市長關(guān)系不錯，你不在的這段時間里，他可是沒少幫你出力……官復(fù)原職，恭喜你??！”
“謝謝良友書記，我來是有工作向您匯報和請示的。”
劉良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慢條斯理地放下，“什么事情這么著急？上班第一天，就來省委匯報工作？”
“也不是大事，就是推進(jìn)拐賣-賣淫案的調(diào)查，還有就是，市委一致決定要開一個新聞發(fā)布會，說明這段時間我的問題，還有市委的一系列變故。安穩(wěn)人心，政府沒有停擺，在一切正常的運(yùn)轉(zhuǎn)?！?
劉良友沒什么好臉色。
“開新聞發(fā)布會？你要說什么？”
周兮野笑笑，“當(dāng)然是說胡睿胡書記貪污受賄證據(jù)確鑿，農(nóng)家樂的賣淫案和哪幾家旅行社有關(guān)，這幾家旅行社背后的保護(hù)傘分別是誰，最后，農(nóng)家樂項目整改后會再次重啟?！?
一瞬間，劉良友眼中滿是殺氣。
周兮野還是面帶笑容，站起身，手扶著桌子，湊近劉良友，“劉良友，劉一懿在我手里”，劉良友惡狠狠地看著周兮野，她欣賞著對手的憤怒，聲音越來越輕，“就算他什么都不說，我也知道，啟航旅行社背后最大的保護(hù)傘是你，牽扯境外勢力、組織賣淫、拐賣婦女，濫用職權(quán)……再加上容許毒品流入境內(nèi)，我不知道你幾個腦袋夠槍斃的……”
“啪——”
劉良友使勁一拍桌子，站起身，“胡扯！周兮野你瘋了是不是！停職檢查后精神受到刺激了是不是！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周兮野一愣，笑了。
她直起身子，雙手握在一起放在小腹前，平和地笑著，“良友書記，這些事沉組長肯定都能查到，不過是時間問題?！?
劉良友額頭上出了汗，滿臉慌張。
周兮野仍舊平靜地說，“別這樣，我是來幫您的……”她從自己西裝內(nèi)里掏出一個塑料袋，輕放到桌面，里面裝著的是紅色和綠色護(hù)照，還有身份證，“良友書記，我是來幫你的?！?
劉良友看著桌子上的證件，又看了看她，“這是辦公室！這里有攝像頭?！?
周兮野聳了聳肩。
劉良友看著證件，渾身上下好像沒了力氣一樣，跌坐在椅子上。過了幾秒后，他看向周兮野，“是你吧？什么時候開始的？”
周兮野皺了皺眉頭，“我不明白?！?
“這盤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什么時候開始的？”
周兮野搖頭，“是您先開始對我下手的，我不過是順勢而為?！?
劉良友突然明白了，拿起塑料袋扔到地上，“周書記，做事要有證據(jù)，你在這里空口無憑誣陷我……劉一懿在你手里又如何？這是要經(jīng)過安檢法審訊后才能給他定罪，別在這里說假話！”
“想要大義滅親？”周兮野看著他，嘆了一口氣，“劉良友書記，我今天說的都是真話……不如我們現(xiàn)在玩一個游戲吧？”
劉良友不屑地看著她。
“我們就比比，是你跑得快，還是沉玉和查到你的速度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