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吹過來,令行止抬頭看向鏡子,鏡子倒映出來的門輕輕一動。
“爸,葉柔辛的死,和你有關(guān)嗎?”
令青云哈哈笑了一聲,“你是想聽’有關(guān)’,還是想聽’無關(guān)’?”
令行止手上的動作一頓,呼吸似乎都帶緊繃著,多了幾秒,他微微嘆氣,再次低下頭,“我會問出來葉柔辛留下的東西是什么。”
“好”,令青云滿意地掛斷了電話。
令行止裝好了手機,擦了擦手,鏡子上有甩手是濺出來的水珠,他扯了扯嘴角,走了出去。
過了幾秒,衛(wèi)生間隔間的門被推開,王曉東探出頭,確定廁所沒人了之后,才躡手躡腳地走到洗手池邊,擰開水龍頭,停了幾秒后,確定沒有任何聲音了之后,才擰開水龍洗手。
王曉東把令行止的話全都聽到了耳朵里,大概是明白了周兮野為什么會在巴拿馬出事,以及大使館那些人興師動眾要追的逃犯是誰。只不過……葉利峰,葉//總//理的兒子,還有令委員……
事情好復(fù)雜,不應(yīng)該是他一個秘書聽到的。
這么想著,王曉東洗手的時間長了一些,關(guān)好水龍頭扯了幾張紙,擦干凈手上的水后,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有些惶恐。他不知道是應(yīng)該開心,還是應(yīng)該害怕。
開心——有了令行止的把柄。
害怕——有了令行止的把柄。
思前想后,他覺得還是告訴周兮野比較好,出了問題她能撐著。王曉東對著鏡子里的自己,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出衛(wèi)生間。走了幾步走,一拐彎,迎面碰上了令行止。
王曉東一驚,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腳步一頓,有些不知所措。
令行止靠在墻邊,抬手看了一眼表,又看了看他,“這么久才出來……你前列腺沒問題吧?”
緊接著,冷汗從王曉東背后冒出來,他小心翼翼地笑了笑,“令市長……”
令行止也笑著,溫柔和煦,叁兩步走到王曉東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事兒就看病,正好在醫(yī)院,方便。”
王曉東舔了舔唇,“令市長……”他臉上的笑比哭還難。
令行止搖搖頭,嘴角掛著弧度,“周兮野剛睡,我們出去聊聊?”
后面幾天,令行止沒離開過周兮野的病床半步,她的一切生活活動都是由令行止來負責——包括上廁所,洗澡,吃飯。就連過來換藥的護士都不進夸贊,“女士,您先生真好?!?
當時周兮野能坐起來,令行止正削蘋果皮,兩人對視一眼,令行止挑了一下眉頭。周兮野扭頭對著護士搖頭,指了指令行止,又指了指自己的胳膊。
護士當時變了臉。
令行止放下蘋果就看到了護士對著他翻了一個白眼,瞬間明白了周兮野的用意,“我讓你變成這樣的?周兮野,你怎么撒謊都不帶打草稿的?”說完了,他自己也是一愣,政客可都是一流的說謊者。
后知后覺,兩人相視一笑。
令行止就這么照顧著,事事親為,電話遙控昆明的所有事情,有些重大事情他念給周兮野聽,同意就點頭,不同意就搖頭,兩人搭配頗為默契。
周兮野能說話的第一天,面對令行止邀功的行為,百般無奈地道謝,“真是麻煩您令市長了,不過……你到底是真的過來照顧我,還是監(jiān)視我,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果然,政治家就是在最脆弱的時候,也不忘了算計人”。
令行止頭也沒抬,帶著平光鏡看著手機隨口一說。
周兮野哼了一聲,她下床活動了一下,又坐回到了病床上,手搭在令行止的肩頭。
“怎么了?”
周兮野頭一歪,“我好奇,你爸怎么知道葉柔辛放在這里的東西很重要,他是不是這幾個月都盯著呢?就等著我過來?”
令行止瞇了瞇眼,仰頭看著周兮野沒說話。
“我真的沒想到,會有人守在這?!?
令行止點點頭,“你反應(yīng)還挺快,后面的一系列安排都很迅速。只不過……”令行止臉色變得嚴肅起來,“用自己生命當賭注,太兒戲了?!?
“葉柔辛他不也是這么做的嗎?”
令行止張開的嘴又閉上了。
“葉柔辛的死和你們家有關(guān)嗎?”
周兮野緊盯著令行止。
令行止沉重地嘆出一口氣,摘掉平光鏡,安了安眉心,“周兮野,為什么每次你都要站在我的對立面,你告訴我他給你留了什么東西,我保你一命?!?
“你自己老婆的命都保不了,你要保我的?”
令行止瞥了一眼,眼神里滿是刀劍。
周兮野動了動身子,正對著令行止,“我也好奇,為什么一定要我選擇你,你為什么不能選擇我呢?”
是啊,為什么你不能選擇和我站在一起呢?
令行止瞳孔一瞬間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