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宋玄遠(yuǎn)遠(yuǎn)地招了招手,示意那男子。
姬云羲這才仔細(xì)看去,發(fā)現(xiàn)那與店家爭執(zhí)的男子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jì),與宋玄相仿。有著細(xì)長的眉眼和薄而泛紅的唇,皮膚白皙,生得好一副涼薄斯文的長相。
如果說宋玄的長相是天生的算命先生。
那這位大概就是天生的師爺長相,哪怕笑起來,也透著一股算計(jì)的意味。
男子手中提著一個酒壇子,瞧見宋玄,忍不住眼睛一亮:“宋玄!”
那店家還沒搞清楚狀況,只看著兩人發(fā)蒙。
倒是那男子擺了擺手:“不要便不要吧,有眼不識金鑲玉,總有你后悔的時(shí)候?!?/p>
那店家忍不住從鼻腔里哼了一聲,見宋玄是顧客,也不好跟著計(jì)較,只得扭頭就走。
宋玄指著那男子給姬云羲介紹:“這是方秋棠,我的老朋友了,最能搗鼓些奇奇怪怪的東西?!?/p>
又拍了拍姬云羲的肩膀:“這是我弟弟,宋羲?!?/p>
剛一聽完這話,那方秋棠就將姬云羲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我怎么沒聽說你還有個弟弟?”
“你沒聽說的多了去了,”宋玄忍不住給了他一拳?!拔乙矝]聽說你什么時(shí)候改到衡陽來做生意,還改行兜售酒水了?!?/p>
“別提了,”聽了這話,方秋棠忍不住拿起一個空杯,給自己斟了杯酒:“我家里出事了?!?/p>
“要么怎么說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呢,我那個爹只怕是腦子里進(jìn)去了三窩耗子,才要攪和進(jìn)上頭那些皇子的神仙打架里頭去。”
宋玄聽說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方家……”
“方家早就不是皇商了,我那二百五的爹腦袋瓜子都掉了,剩下的死的死、散的散,連我都跟著進(jìn)了大牢——也虧我不是他什么正經(jīng)兒子,否則只怕你現(xiàn)在只能瞧見我的墳頭草了。”
他說這話的時(shí)候,臉上一直帶著一種譏諷的笑意,用詞也尖銳直白、不留情面,仿佛是在說別人的笑話。
若是旁人,大概會以為這位方公子正在自嘲。
宋玄卻知道,他這位朋友就是這樣一副德行,嘴巴毒得很,對家里也沒什么感情,只怕這一場鬧劇下來,他心里頭還高興的很呢。
宋玄聽著舊友的笑話,一邊給姬云羲解釋:
這方秋棠原本家在四方城,是皇商方家家主的私生子,連族譜都沒入的那種。
先頭曾經(jīng)跟宋玄一起做過幾樁生意,一來二去,兩人便熟悉起來了。
方秋棠似乎對自己的身世并不避諱,宋玄跟姬云羲講,他還要在旁做些注釋補(bǔ)充,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些什么豐功偉績,值得他拿出來這樣吹噓。
姬云羲捕捉的消息卻都是與宋玄沾邊的:“他?和你做生意?”他怎么不曉得宋玄還有經(jīng)商的本事。
宋玄笑了起來:“可不是什么正經(jīng)生意?!?/p>
方秋棠薄唇勾了勾,眼睛也瞇了起來,好像是一條老奸巨猾的狐貍:“你哥哥可不是盞省油的燈?!?/p>
這兩人之間有一種奇異的默契,姬云羲本能的抗拒,卻又忍不住去好奇宋玄露出的狡黠的一面。
“你記得之前我弄出的鬼火嗎?”宋玄忽的想起來什么,指了指方秋棠。“就是他教我弄的?!?/p>
姬云羲這才來了幾分興趣。
“他會的東西多得很,你是沒見他家里頭,奇奇怪怪,什么東西都有,就是不務(wù)正業(yè)?!彼涡χf?!摆s明兒帶你去他家玩,保準(zhǔn)你開眼界。”
話語間,倒是有些拿姬云羲當(dāng)孩子哄的意味。
方秋棠敲了敲桌子:“改明兒做什么,今個兒就到我這來。我還指望著你幫我合計(jì)合計(jì),咱們再合伙撈上一筆,好給我糊弄些做生意的本錢?!?/p>
宋玄一愣,忽的從方秋棠的話里意識到了什么:“怎么?你把院子都搬過來了?當(dāng)真不打算回四方城了?”
他本就覺得奇怪了,雖然方家敗落了,可方秋棠的生意跟方家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縱然受了些牽連,也不至于落魄潦倒到四處兜售酒水的地步。
想來是方秋棠還經(jīng)歷了些什么事情,是宋玄所不知道的。
“這事就說來話長了,”方秋棠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宇間帶了一絲懨懨?!斑@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到我那去,咱倆喝上一宿,今晚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