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并不詫異他的回答。
他和方秋棠早就說過,季硝雖然面上瞧著笑嘻嘻,心底卻有一股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狼性。
如果不是宋玄回來,方秋棠那只欺軟怕硬的老狐貍,說不定還真的斗不過自己親手養(yǎng)大的狼崽子。
季硝此刻的目光無比認真。
宋玄闔了闔眼,最終問:“所以你跟我說這些,是希望我做什么?”
他早就猜到了,季硝是被方秋棠一手調教出來的,無利不起早,又怎么會平白向他袒露心跡。
跟他說這么多,必然是有目的的。
“我希望宋大哥什么都不要做?!奔鞠跻浑p桃花眼帶著灼灼笑意,卻隱約透著迫人的意味?!拔也粫λ焕摹!?/p>
沒有人比季硝更了解方秋棠。
方秋棠刻薄傲慢,遍數(shù)江湖盡是些生意場上的明面朋友,錢財散盡、朋友也就走光了。
只有宋玄,是方秋棠實打實過命的交情。
當年方秋棠一文不名,曾在生意場上做局敗露,還是宋玄舍命將他給撈回來的。
宋玄不回來,方秋棠遲早會走投無路。但宋玄回來,方秋棠就是再難再窮,踩也要踩出一條路來的。
這兩個人多年以來就是這樣走過來的。
“我說呢,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彼涡α似饋?。“你是知道秋棠想跟我去盛京了?”
如果季硝不顧舊時情誼、蠻不講理硬要為難方秋棠,宋玄是決計不會袖手旁觀的。
可季硝說他喜歡方秋棠,這便是兩個人之間的家事了,再加上兩人先頭那些錯綜復雜的愛恨糾葛,以宋玄的為人,怎么也不好插手的。
季硝聽了這話,眉卻微微地擰起來了:“他要去盛京?”
“現(xiàn)在只是打算,”宋玄說?!暗阋龠@樣逼下去,只怕這就是個事實了。”
季硝沉默了。
宋玄卻淡淡地敲了敲桌子:“既然是你們倆的事兒,只要你做的不過分,我自然不會插手。但是季硝,你這樣下去永遠都不會得到你想要的結果?!?/p>
“秋棠雖然不是什么硬骨頭,也不是個能夠逆來順受、任人宰割的性格。他現(xiàn)在一再退讓,只是對你心里還有舊時的情分,你如果一再逼迫他,只會讓他厭了你?!?/p>
“我雖不懂男人之間的情愛,但也知道這不是追求心上人的手段。你是聰明人,自己好好想想罷?!?/p>
季硝沒有說話,其實他心里隱約是清楚這樣的結果的。
把兔子逼到墻角,捉起豢養(yǎng),會得到一只聽話的兔子。
可把一只狐貍逼到墻角……
季硝的心沈了下去。
宋玄笑了笑,將桌上的酒水喝了一杯,看著滿桌的飯菜,只笑了笑:“我今個兒還有事,這杯酒權做你給我接風了,等來日咱們?nèi)齻€聚到一起,我請你們的客?!?/p>
季硝笑著與宋玄對飲了一杯,臉上笑容依舊:“喝了我的酒,宋大哥可得向著我說話?!?/p>
宋玄沒有應承,只拂了拂袖,走得一身瀟灑。
季硝自己一個人在室內(nèi),臉上的笑容就逐漸散了,盯著桌上涼透的美酒佳肴,目光愈發(fā)地陰沈。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是將方秋棠推得愈發(fā)遠了。
只是當宋玄把一切擺到明面上來說,季硝發(fā)現(xiàn)自己竟連面上的冷靜都難以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