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赤丹衣是個沒有根基的,上了位還是要靠著他們,只是靠著國師的位置和群臣的聲援,總是能壓制姬云羲一頭的。
宋玄暗嘆這些朝堂上的人心思復(fù)雜,真真是迷宮似的心肺肚腸,卻又問:“那你想讓我?guī)湍闶裁??拆穿那赤丹衣嗎??/p>
人心就是這樣奇怪,當年宋玄棄姬云羲而去,若是姬云羲只是來尋他敘舊的,宋玄難免會有些愧疚回避。
可姬云羲來尋他幫忙,他反倒坦蕩親近起來了,再加上姬云羲一口一個哥哥喊著,竟將他先頭的窘迫都給沖淡了許多。
“要拆穿他卻也不難,早在姬回去之前,秋棠就跟我說過,他那丹藥是有問題的?!彼涡毤毜刈聊??!叭缃窦Щ叵扇?,更是說明什么靈丹妙藥不過是騙局罷了——”
“沒用的,”姬云羲說。“走了一個赤丹衣,他們自然會扶其他人上那個位置。”
宋玄微微皺起了眉:“這……”
姬云羲卻忍不住直勾勾的盯著他:“宋玄,我想讓你來做國師?!?/p>
宋玄立時瞪大了雙眼,幾乎是立刻回絕的:“這不行,絕對不行!”
姬云羲盯著他:“為什么不行?”
宋玄抿緊了嘴唇,神色鄭重:“阿羲,我早跟你坦白過,我不會呼風喚雨,不能測算命運,只是個江湖騙子,有點異于常人之處,混口飯吃罷了。”
“那又如何?”姬云羲的眼瞳黑白分明,真誠地讓宋玄難以回避?!拔以缇椭懒??!?/p>
“國師跟天師不同,是接受萬民敬仰、為帝王授冕的人,我一個江湖騙子,怎么能……”
“江湖騙子又怎么了?”姬云羲反問?!艾F(xiàn)在摘星閣那些難道就不是騙子了?他們就比你有本事了?赤丹衣那些藥丸就是多半害死姬回的元兇,不照樣也敢往那個位置上爬?”
“可……這……”宋玄也顧不上久別重逢的愧疚了,他與姬云羲對視?!鞍Ⅳ?,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做這樣的事?!?/p>
“我騙的人夠多了,為了糊口謀生也就罷了,現(xiàn)在還要冒名貪功,蒙騙天下人嗎?”宋玄急急地解釋。
“所以六年前你就逃了?!?/p>
姬云羲忽得說。
宋玄沒想到他會在這時提到六年前的事情,忍不住僵了一僵。
姬云羲沒有指控,只是平淡地敘述這一事實,卻讓宋玄如坐針氈。
“現(xiàn)在還要在逃一次嗎?”姬云羲一瞬不瞬地瞧著他。“把我一個人扔在盛京,隨便讓什么人坐上國師的位置,在朝堂上攪風攪雨,管他什么事,終歸也不干你宋半仙的事。”
宋玄抿了抿嘴唇,忍不住微微錯開了頭。
他錯過了姬云羲幽深似海的目光,卻仍是能聽到他平緩卻鄭重的敘述:“宋玄,若說封禪祭天那日,我希望有誰站在祭壇上為我加冕,那便只有你?!?/p>
“我希望成為國師的是你,不是其他任何人?!?/p>
馬車骨碌碌地碾壓過小巷長橋,趕車的青年對車內(nèi)逐漸轉(zhuǎn)變的氣氛渾然不知,只見那明月當空,夜幕下柳綠花紅一片靜謐。
只有風乍起,吹得一池春水微皺。
“至少這次,為我留下來罷?!?/p>
車上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