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是拿來祭奠一位朋友的。”宋玄說。
想容愣了愣,終究是什么話都沒說,出去熱酒去了。
宋玄獨自坐在房間里,將斗篷脫了,抖干凈了殘余的雪,又將手中的拂塵放到一邊,正對上一面銅鏡。
里頭模模糊糊的還是他那張臉,似乎六年的時光在他身上并沒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跡。
他還是那個來去如風(fēng),孑然一身的宋玄。
但似乎又有什么變了,讓二十七歲的宋玄,愈發(fā)的溫柔隨和起來。
過了一會,想容抱著熱酒進(jìn)來了,見宋玄正站在鏡子前,忍不住嘲笑:“一把年紀(jì)的老男人了,還照什么鏡子?!?/p>
宋玄忍不住笑:“老男人才要照鏡子,否則邋里邋遢,更是討不到媳婦了。”
想容忍不住問:“你還沒成家?”
宋玄搖了搖頭。
二十七歲,還沒有成家,這放在整個大堯似乎都是極為罕見的。
他這六年來走南闖北,連同行都忍不住同情他,要給他介紹一兩個溫柔穩(wěn)重的姑娘,好讓他安頓下來。
“你娶回老家,生個娃娃,留些銀子就是了,不耽誤你在外行走的。”
不少人都這樣勸他。
可宋玄似乎一直在本能地抗拒著什么。
宋玄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他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又斟了一杯放到自己的對面。酒水順著胃腸下去,連帶著身體也暖了回來。
想容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這是個什么朋友?”
宋玄想了想,才回答:“是一個有很多秘密,說話很靈驗的朋友?!?/p>
想容有些好奇:“比你還靈驗嗎?”
“我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他想到了,你說靈驗不靈驗?”宋玄笑著說。
想容點了點頭:“那是的確是厲害的?!?/p>
“這樣厲害的人吶……”宋玄盯著那滿滿的酒盞,忍不住有些茫然。
在知道姬回死去的那一刻,宋玄才清晰地意識到。
真的已經(jīng)過去了六年。
他渾渾噩噩地四處漂泊,仍是那個招搖撞騙的宋半仙,只不過每天遇見的都是陌生的風(fēng)景、陌生的人。當(dāng)變化已經(jīng)成了常態(tài),也就意識不到歲月的流逝了。
只有偶爾聽到朝堂那邊的傳聞,才會有時移境遷的意識。
太子的每況愈下,姬云羲的如日中天,方秋棠的崛起,朝堂上的交鋒隱約可見,明明是熟悉的名字,可落在傳聞中,卻變成了陌生的故事。
他逃了六年,仍是沒有讓自己那顆心安定下來,反而愈發(fā)的焦躁不安,仿佛有什么東西,遲遲沒有得到一個答案。
如今姬回走了,他竟有一種夢中驚醒的錯覺。
仿佛有什么,要悄悄地發(fā)生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