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天子

覺遠的背叛，似乎只是一個開端。

老天爺似乎都見不得大堯前一年的風調(diào)雨順，終于在花無窮趕赴邊關(guān)的前一日，再次傳來了邊疆的急報。

南疆戰(zhàn)敗，邊城失守，退居戚關(guān)。

那天整個朝堂仿佛炸開了一道驚雷，緊接著而來的，是暴風驟雨似的爭辯、無休無止的推卸責任、相互攻訐。

而摘星閣卻一片死寂。

戰(zhàn)報就那樣攤開在桌子中央，上頭漆黑的字跡，將過程寫得清清楚楚。

圖國大祭司親臨，圖人士兵個個悍不畏死，如行尸，又如猛獸，難以抵擋。

而那個名叫蒼野的將軍，是姬云旗遇到的、各種意義上的勁敵。

姬云旗甫一至邊疆，就先被擺了一道。

他們趁著姬云旗剛剛落腳，人心未穩(wěn)的時候，不惜一切代價，挑起內(nèi)亂，趁機攻下了城池。

加上先頭傳來的戰(zhàn)報，不過短短數(shù)月，大堯已經(jīng)接連丟了邊關(guān)兩城，讓人不禁認為圖人已經(jīng)勢如破竹，連姬云旗也未能有所逆轉(zhuǎn)。

“勝敗乃兵家常事，哪有不吃敗仗的將軍呢?！狈角锾脑噲D出言安慰，可他的眼中也帶著隱約的憂愁。

他們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一場普通的兵敗，姬云旗曾是大堯攻無不克的戰(zhàn)神。

這是他對南圖的震懾，也是大堯的神話。

所以，他哪怕是一次失敗，就相當于將這神明扯落塵埃，令大堯上下人心惶惶，令朝野一夜之間震動如斯。

令圖人歡欣鼓舞、士氣大作。

這才是南圖人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打敗姬云旗一次的理由。

“秋棠說的對，”宋玄見這場面氣氛太過凝重壓抑，忍不住附和方秋棠道?！爸T位……”

他的話還沒說，就聽見了“嘭——”的一聲巨響。

花無窮一腳蹬開了椅子，悶聲不響地往外走去。

“花將軍！”宋玄低聲喝止了她。

他看到花無窮抿著嘴唇，拳頭緊握、脊背緊繃，仿佛一頭隨時就要爆發(fā)的豹子。

“我得出發(fā)了?！彼吐曊f。

“你至少要等大軍和軍備一同出發(fā)，”宋玄說?！澳悛氉砸蝗松下?，絕對不行。”

南圖如今詭計多端，連姬云羲都敢截殺，又何況一個花無窮呢？

花無窮仰頭注視著他：“他們在等我?！?/p>

她的眼神沒有絲毫的暴躁，平靜得不像那個嬉笑怒罵的老板娘。

宋玄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烽火狼煙、瘡痍滿目的邊疆。

看到了刀光和麻木、熱血和死亡。

她的主上，她的戰(zhàn)友，她無比憎恨、卻又永不回避的那個戰(zhàn)場。

在等著她。

宋玄深吸了一口氣：“不行。”

“至少今天不行，”宋玄冷靜得可怕?！爸辽僭俚葍扇?。”

“一日。”

“好?！?/p>

花無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離開了這個房間。

那一眼，是宋玄離深淵最近的時刻。

“一天之內(nèi)，準備好罷?！彼涡@息了一聲。“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相信姬云旗。”

眾人點了點頭，這里的人大都不通戰(zhàn)術(shù)，能做大都已經(jīng)做了，再多指手畫腳，反倒容易誤事。

方秋棠猶豫了片刻，在所有人離去之后，留到了最后。

“宋玄……”方秋棠似乎很猶豫，他的目光閃爍，雙腳來回踱步，仿佛有什么事情想要說，卻又不能說出口。

宋玄已經(jīng)很少看到他這樣的態(tài)度了，忍不住心下一沈：“怎么了？軍備出了什么問題？”

“不是軍備的事，”方秋棠皺著眉，點了點桌面?！澳阕矣屑孪敫闵套h?！?/p>

“什么事？”

“宋玄……我想去邊關(guān)。”方秋棠遲疑著說。“不、不止是我，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去邊關(guān)?！?/p>

“有一件，只有你我，才能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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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玄在摘星閣后頭找到了正在喂狗的姬云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