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卻笑著問他們:“諸卿看得可還高興嗎?”
那笑容燦爛,艷麗無匹,眼神卻空洞冰冷,仿佛淬了了毒。
“諸卿總勸朕做圣人,做明君,如今朕想清楚了。”姬云羲的聲音柔和,卻帶著說不出的嘲弄?!翱偛荒茈抟粋€人圣明,這朝堂卻藏污納垢,是也不是?”
“諸卿不敢清洗,那朕來清洗?!彼浦厣习导t的血液,和跪了一地的官員,輕聲笑了起來。“你們瞧瞧,這朝堂,是不是又清凈了很多?!?/p>
一夕之間,風云變色。
陸其裳說到這里,竟也是心有余悸,他低低道:“圣上已經(jīng)全然變了?!?/p>
進了密牢的人,沒有一個再出來的,前些日子定了兩人的罪,出來的卻是兩具慘不忍睹的尸體,骨肉剝離,面目全非,甚至不敢讓人去想發(fā)生了什么
“宋玄,吏治該清,朝堂該肅,我也明白圣上在集權(quán),可不該這樣——”陸其裳的聲音低低的,神色肅然?!斑@樣下去,整個朝堂都是滅頂之災,甚至大堯……”
宋玄聞言,也愣住了。
這些日子他慌了神,只想到心上人忘記了自己,就心煩意亂,卻沒有想到南榮君的能力,造成了更為嚴重的后果。
南榮君的預料半點不錯。
沒有宋玄的姬云羲,說是個冷到骨髓里的怪物也不為過。
一個毫無共情憐憫之心,隱忍蟄伏多年,憎恨一切,手段暴戾的怪物,卻偏偏成為了大堯的帝王。
這才是最大的一出好戲。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你了,”陸其裳神色鄭重?!八涡?,只有你說的話,圣上或許肯聽?!?/p>
他是記得的,在宋玄得勢之時,兩人幾乎一體,宋玄所說,姬云羲無有不應。
落到這個時刻,他也只能想到宋玄。
宋玄站起身來,輕聲說:“我知道了?!?/p>
“圣上與我……不同往日,我說話未必管用,只能權(quán)且一試。”宋玄仍舊是那個疲憊的宋玄,聲音卻堅定柔和。
陸其裳鄭重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宋玄會答應,哪怕以姬云羲現(xiàn)下的狀態(tài),宋玄進了宮,甚至未必能全須全尾的出來。
但宋玄還是會答應。
“但有一件事,”宋玄對陸其裳道?!拔胰羰窃趯m里有什么萬一,你務必要看好使館,絕不能讓南榮君離開。”
陸其裳神色微微有些疑惑:“為何?”
宋玄搖了搖頭:“現(xiàn)下我已經(jīng)沒心力說清了,你只記得,我若有事,一定不能讓南榮君走了,此事方秋棠曉得,可以向他求助?!?/p>
陸其裳點頭:“好?!?/p>
宋玄環(huán)顧摘星閣四周,最終嘆了口氣,重新整理了衣冠,走出了門去。
他要……去見他的心上人了。
宋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