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薛辟下藥,本就是她對臆想中,來自明鷦的刁難迫害,孤注一擲的反擊,奈何算錯了薛辟,功虧一簣,滿盤皆輸。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失了身,就再也沒機(jī)會做他房里的人了,唯一想要的東西得不到,守著這具殘破臟污的身子茍活,有什么意思?
可是她恨,恨明鷦陰險(xiǎn),恨薛辟惡毒,此刻還恨上了夏裴夙的無情,蝕骨焚心,反因恨意生出志氣,不愿就這樣白白浪費(fèi)性命,給那些人笑話得意。
其實(shí)夏裴夙因無證據(jù),只暗中讓人監(jiān)視看守錦屏,他懷疑她下藥想害明鷦,強(qiáng)忍她在西苑多待一天已是極限,方才裝得客客氣氣問完話,更確信了她不清白,轉(zhuǎn)頭就讓人把她弄走,一刻也不容多留。
在他的心里,還覺得自己婦人之仁,不夠狠心呢。要不是薛辟這小子尚有廉恥操守,此刻受害的就是鷦鷦,想到這層就手足發(fā)冷,后怕膽寒。
錦屏一個丫鬟仆役,他不當(dāng)回事,輕視姑息,竟至養(yǎng)虎為患,險(xiǎn)些釀成大禍。
實(shí)際上從周大夫那里,他只問到錦屏借上次他治傷的機(jī)會開過瀉藥方子,如果說這瀉藥是她下在凝雪冷霜的湯菜里,那用在薛辟身上的藥又是哪里來的?
審案判案講證據(jù),防家賊防小人卻不用,夏裴夙這時候根本不在乎什么疑罪從無,老婆才是最最要緊的,絕不能讓她被奸人窺伺,身處險(xiǎn)境,便以西苑下人聽信謠言欺侮錦屏寒了她的心為由,將她送去東苑,暫時借給長嫂使喚,以毒攻毒,等父母從金陵回京,再稟明經(jīng)由,交還主母夏夫人。
和老婆快活玩到天黑,心滿意足的某人晚膳后,把疲憊的小明鷦哄睡著,獨(dú)自回書房給小皇帝干私活,國喪一過,朝中便蠢蠢欲動,別的都好說,禁軍里的二皇子黨一定要拔除干凈。
整個夏府唯一正經(jīng)掙錢的人熬夜干活,沒活干的,則個個閑得發(fā)抽,比如薛辟。
明月高懸,無聊的薛公子坐在窗前,他可以從砎石軒二樓看到積秀居。
六六的房里還點(diǎn)著燈,明瓦窗上映出她的影子,專心致志低著頭,似乎在拆解明鷦新送她的魯班鎖,額頭飽滿,鼻梁挺翹,側(cè)影輪廓清秀,文雅安靜。
今天妹妹和夏魔王的這個外室一起玩得很開心,沒有半分芥蒂,她明明說喜歡姓夏的,卻對他把姘頭領(lǐng)回家毫無醋意,這也太不合常理了,而姓夏的似乎也不怎么在乎六六,回家?guī)ё呙鼹労?,就沒再來看過她,對她的傷不聞不問,古怪。
要是他不喜歡六六,為什么不惜打傷她也要把她劫回家里囚禁呢?
薛辟百思不得其解,呆呆遙望窗上孤單的人影,直到她熄燈入睡,他的良心仍舊在為妹夫的小老婆糾結(jié),到底應(yīng)該不畏權(quán)勢偷偷幫她?還是少管閑事見死不救?
答案顯而易見。
冰霧:早就說了會下黑手,二爺不聽,嘖,對壞人心軟就是給自己找禍。
貓貓:其實(shí)她會下黑手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你們的功勞。
夏裴夙:是我的錯,還是我太仁慈了。
錦屏:冷血動物說自己仁慈。
貓貓:老夏真是里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