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車開到家,已經(jīng)是夜里,大門老太太不讓開,只好繞到后門,大爺抱著許錐兒一進(jìn)院,就有幾個大娘圍上來,七嘴八舌地說:“老太太吩咐了,西屋都收拾好……”
“滾開!”大爺撂下一句,徑直跨進(jìn)大屋,后頭一個大娘跟進(jìn)來,點頭哈腰地說:“老太太還交代……回來了,叫大爺先去呢。”
大爺把許錐兒放在他倆的大床上,沒說什么,甚至都沒剝開床單看一眼,轉(zhuǎn)頭就隨大娘走了。
嘎吱,是房門合上的聲音,又等了一會兒,許錐兒才爬出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系好凌亂的衣襟,捋好裙帶,小心翼翼坐在床沿上。這個屋新歸置過,桌圍、枕巾都是新的,瓶兒里還插著雞冠花,是特地迎他呢,許錐兒癟了癟嘴,低下頭,拿袖管揩了把淚。
老晚,大爺才回來,進(jìn)屋看許錐兒坐在那兒,先是插上門,然后把滿屋的蠟燭都吹滅,只留一盞,擎著過去,放在床架上,照著他。
許錐兒站起來,急急地想說什么,可話到臨頭,又說不出來,大爺垂著眼睫瞧他,一伸手,揪住他的衣領(lǐng)扣。
許錐兒沒敢抬頭,只驚慌地握住那只手,握住了,又不敢使勁兒推,顫抖著,任由大爺一顆接一顆,解開他的小扣。
靡麗的光,一條纖直的鎖骨,大爺是憤怒的,掀衫子時少見地粗魯,單薄白皙的肩頭露出來,貧瘠可憐的胸口也露出來,許錐兒虧心地發(fā)著抖,輕輕地抽鼻子。
魏德永不相信,到現(xiàn)在都不相信,他親過嘴兒、抓過手的小媳婦是個男孩兒,回來這一路,他總疑心自己看錯了,他為她,連臉面都不要了,她卻……
“老大,俺知道錯……”許錐兒話沒說完,就被他男人一把推在床上,抓住了裙帶。
這是要驗他的正身,許錐兒明白,兩手緊緊揪著床單,凄楚地別開臉。
大爺和秦二虎不一樣,他是慢慢地扯,慢慢地剝,可能也是怕看,到最后那一寸,遲遲不敢往下拽,是許錐兒幫他的,牽著他的手,狠心往下一退。
大爺一點聲音都沒有,許錐兒卻委屈地哭了:“老大,你休了俺吧,”他抽噎著,“俺沒想騙你,俺……俺是到最后舍不得你了……”
大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莽撞地盯著他的胯下,盯著盯著,忽然把他翻過去,掐著屁股往兩邊掰開,許錐兒長這么大,頭一回被人看了屁股眼兒,一哆嗦,本能地拿手去遮,一只不大的白手橫在眼前,大爺陡地松了勁兒,瘸著腿退幾步,打開門走了。
這一宿,許錐兒是自己睡的,邊睡邊掉眼淚,渾渾噩噩睡到日上三竿,被窗外大姨們的話音兒擾醒:“……可憐哦,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聽人說,土匪窩里都是輪著來……十幾二十個大小伙子……”
許錐兒愣愣瞪著窗櫺,他知道她們說的是他,那樣糟踐人的話,她們咋能瞎說呢,他攥緊被子,聽外頭又說:“……所以老太太不讓大爺近她身呢,萬一在山上染了什么臟病,過給大爺就遭了?!?/p>
“哦喲,人家夫妻倆屋里的事兒,咱們哪能看得住。”
“就看這幾天,”她們啪啪的,像是在摘扁豆,“沈家二姑娘知道吧,外號小玉環(huán)那個,聽說已經(jīng)說給大爺了……”
許錐兒攥被子的手松了,轉(zhuǎn)個臉,看著瓶兒里耷拉了頭的雞冠花,她們再說啥,他都聽不見了,耳朵里只有往常大爺叫他的聲兒:丫兒……丫兒!
他一頭載到被子上,嗚嗚地,嚎啕大哭,外頭的話音兒立刻止了,只剩下啪啪的,摘豆角的聲音。
這一整天,許錐兒都不知道要干些啥,二奶奶、三奶奶都來看過,老太太沒來,但讓人送了東西,他一直茫然著,腦子里亂糟糟的,想著要走了該帶些什么,尋思到太陽落了山才發(fā)現(xiàn),他啥都沒有,孤零零的,只有一條騙人的身子。
活該!他蹲在地上,把自己摟緊了,恨恨地想。
26
晚上大爺來的時候,許錐兒已經(jīng)睡了,聽見門響,揉著眼睛坐起來,黑乎乎看見一個瘸腿的人影,壓著嗓子教訓(xùn)門外的大娘:“……我哪兒睡你們還管,滾!”
說完,他輕輕插上門,躡手躡腳地進(jìn)屋,解下大褂扔在椅子上,然后到臉盆架那兒,往身上撣了點香粉。
許錐兒趕緊躺下,裝睡,不一會兒,大爺就上床了,和他是兩個被窩,帶著一身清爽的皂角香。他沒說話,許錐兒也不敢說,睜眼瞪著黑洞洞的床頂,瞪著瞪著,眼睛又濕了,他偷偷拿手擦,然后把臉埋進(jìn)被子。
很靜,屋外有蟲叫,眼淚順著下巴流到脖領(lǐng)里,一點點滲進(jìn)干燥的被褥,大爺忽然翻了個身,一只手,又熱又寬,倏地伸到他被窩里來。
許錐兒愣住了,沒動彈,那只手找啊找,在他溫?zé)岬那靶厣险业秸粗鴾I的小手,一攥,攥到手心里。
過去許錐兒也這么攥過他,可沒這么用力,那時候他倆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女人,現(xiàn)在不行了,他沒臉再讓他攥著——許錐兒膽怯地收起胳膊,把手縮回去。
一剎那,床板狠狠晃了一下,接著,被子翻起來,許錐兒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身上就多了個人,他男人,騎馬似地跨著他,頎長的后背把被子拱得滾圓。
“丫兒!”老大切切地叫,很輕,像是怕人聽,許錐兒聞著他身上干凈的皂角味兒,和過去一樣,乖乖地應(yīng)他:“哎?!?/p>
之后的事就有些不可說了,大爺扒了他的褲子,兩手貼著皮肉,把他被眼淚打濕的里衣往上剝,沒等剝脫呢,就猴急地抓著那片沒二兩肉的小胸脯,一擰一擰地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