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兩個人的無期 ...
犯人洗澡有犯人用的澡堂子,二十幾個噴頭,人滿為患,所以各個班輪流洗,一個星期才能輪上一回十五分鐘的戰(zhàn)斗澡(這十五分鐘包括脫衣服和穿衣服),沖個澡搶噴頭都能扯脖子掐起來。
澡堂子四個角也裝了監(jiān)控設(shè)備,誰也甭想干壞事兒被漏網(wǎng)。
邵鈞是要把這人帶到辦公樓的獄警專用浴室洗澡。
他領(lǐng)著羅強穿過樓道,羅強還戴著手銬,倆人一前一后隔著三步遠,各自低頭,若無其事。
有同事瞧見了,私下里嘀咕:“我說少爺,你就這么把羅老二往辦公樓里帶,你不怕出事兒?你不怕這人哪天發(fā)瘋,傷了你……”
邵鈞說:“羅強這人不瘋,他其實手里有準兒,我心里有數(shù)?!?/p>
“再說了,羅強這種人,他要是真想傷人,你們誰攔得???這號人你給他個信任,他反而會聽話?!?/p>
邵三爺這么把質(zhì)疑的口舌是非都給頂回去。
獄警專用的淋浴室不大,就四個噴頭。
站在儲物柜前,兩個人默默地脫衣服。
邵鈞把那雙大皮靴子擲到地板上,眼角瞟著羅強剝開囚服,露出肩頭的肌肉和寬闊的胸膛。
水是冷的,要調(diào)一會兒才熱。
嘩啦啦的水聲,敲打著心口的彷徨。
浴室里慢慢騰起白色蒸汽,把兩個人的面孔弄得模糊,互相都沒有盯著對方看,卻好像全副身心每一分每一寸都赤裸裸地呈現(xiàn),露著鮮紅帶血的心頭肉,毫無保留。
羅強站在噴頭下,讓熱水噴灑著流遍全身,慢慢地搓洗。
堅硬的發(fā)茬兒流淌著泡沫,水流沿著肌肉的千溝萬壑窸窣游走,勾勒著流動的誘惑力。
肩頭和后背上刻著幾道舊傷疤,當(dāng)年也曾經(jīng)是幾乎致命的外傷,經(jīng)過歲月沉淀,猙獰的傷口化成游龍狀細細淺淺的白線。
小腹一側(cè)的純黑色紋身,線條在濕潤的皮膚上凸顯,如同一頭皮毛誘人蓄勢待發(fā)的獸,一直延伸到濃密的毛發(fā)叢林間……
邵鈞趿拉著拖鞋,在水簾子里晃晃悠悠地,胯上圍著一條毛巾。
“我?guī)湍愦甏辏俊?/p>
透過水汽的聲音顯得不太真實,邵三爺可好久都沒說過這句話了。
羅強沉沉地“嗯”了一聲,兩手撐在墻上,低下頭顱,從脖頸到腰窩連成一道起伏平滑的線。
邵鈞默默地給這人搓了一會兒,手指碾過被熱水燙到柔軟發(fā)紅的皮膚,黯然地數(shù)著這人全身上下的傷疤。
已經(jīng)數(shù)過無數(shù)遍,再多數(shù)一遍,又不會憑空多出幾塊傷,更不會少了。
搓完了背,邵鈞的手繞過腋下、肋骨,搓上羅強的胸口。
手被一把抓住,順勢一帶,邵鈞跌進羅強懷里。
他硬撐著手肘躲開羅強的嘴,身子一掙,反肘橫打!羅強抓肘之后反擰,把人反身重新抱進懷里,胸膛吞沒邵鈞的后背。
“邵鈞?!?/p>
近在耳邊寸許處的聲音卻好像隔著幾個世紀。
“還耍脾氣?甭跟我鬧……”
羅強把下巴擱在邵鈞的頸窩兒里,臉蹭著臉,兩條手臂緊緊地環(huán)著,掐著腰,把人嚴絲合縫扣在身前。
邵鈞的鼻音悶悶地:“放開,你誰?。勘赂襾砟翘??!?/p>
羅強說:“不放……就不放?!?/p>
“老子給你背監(jiān)規(guī),想聽嗎?”
羅強帶著哄逗的笑意,吻邵鈞的耳垂、耳廓、發(fā)跡,越吻越深,聲音啞了,無法自持。
邵鈞威脅著說:“被人瞧見,你沒處死去?!?/p>
羅強冷笑:“你進來的時候把門鎖了,你以為我沒瞅見?”
邵鈞:“你想干啥?”
羅強用粗糙的臉膛碾過邵鈞的耳朵:“我想干你?!?/p>
“你他媽敢?!?/p>
“老子想你來著?!?/p>
“不成?!?/p>
邵鈞猛地一掙吧,卻被死死勒住。
羅強的兩條手臂越勒越緊,像覓到獵物的蟒蛇,全身骨骼的力道劇烈收縮,把人勒到幾乎窒息。
邵鈞的骨縫兒■■作響,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吸著熱浪,臉和脖子憋得發(fā)紅。
“邵鈞,你沒結(jié)婚……”羅強喘著氣,聲音慢慢變粗,控制不住。
“你憑什么就肯定我沒結(jié)!”邵鈞帶著怨氣。
“你要是給你自己綁個媳婦,根本就不會回來?!绷_強口氣特篤定。
邵鈞鼻音重重地哼了一聲。
“你有別人了還敢回來?你試試老子能放過你!……”
羅強的話音兒半是威脅,半是耍賴。倆人平時掐架,都是這么你頂一句,我甩一句,掐習(xí)慣了。羅強知道,邵鈞跑不了。
“邵鈞……”
羅強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低的嗥叫,像痛楚渴求著的獸,生理上幾乎燃燒迸發(fā)的欲望從他喉音里逼出血絲,憋太久了,全身都在冒火,勃起一剎那的感覺陌生刺激得像過電!
獄警浴室里沒有攝像頭,沒有監(jiān)控。
邵鈞知道,羅強也知道。
羅強這會兒就算真把人掐死了,也沒人監(jiān)看得到這樣的畫面。
羅強哪舍得真讓邵鈞難受。
他稍稍松開一些,一只手扯掉邵鈞的腰圍,毛巾搭到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