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你不是人!”秦思箏說完怕他誤會,馬不停蹄立即補(bǔ)上︰“您是神仙!不是凡人!”
“……行了,去卸妝吧?!?/p>
秦思箏快步走了,生怕自己在說錯什么,等他卸完妝收拾干凈了出來的時候門外已經(jīng)沒人了,陸羨青已經(jīng)走了。
江溪懷里還抱著劇本,等他出來就立刻迎了過來︰“我們回家嗎?你餓不餓?要不然吃個飯再回去?”
秦思箏其實有點餓了,不過在外面吃飯怕被認(rèn)出來會很麻煩,他不太會處理那種被粉絲圍堵的狀況,“還是回家吃吧,昨天你買來的菜還沒做完,你想吃什么?”
江溪忙說︰“哪能天天讓你做飯,被你粉絲知道了還不活剝了我?!?/p>
秦思箏笑瞇瞇道︰“我覺得他們可能不是想活剝了你,應(yīng)該是會羨慕你,你說要是我哪天滾出娛樂圈了,去做廚師會不會更賺錢?”
江溪沉默了下,“您亂說什么呢?!?/p>
秦思箏沒繼續(xù)說這個話題,兩人并肩往前走,在拍攝棚門口看到了在接電話的陸羨青,下意識停了下腳步。
剛才他又幫自己一次,要不要謝謝他呢?他不知道吃了飯沒有,如果邀請他回家吃一頓飯的話會不會被拒絕?
他下午還有工作嗎?應(yīng)該會很忙吧?
上次陸羨青說他做的飯不是很合胃口,味道也一般,他這樣的地位應(yīng)該是吃慣了三星大廚水平的料理,他的家常菜頓時不夠看了。
只是錄節(jié)目沒辦法,現(xiàn)在他肯定不想吃,還是算了。
陸羨青打完電話,看那少年還在原地站著不知道想什么,摩挲了下指尖回味在滑雪場的時候,回味那個拳擊視頻,一股惡意油然而生。
他收起手機(jī),朝他招了招手,等他走到面前的時候才問︰“要走了?”
第29章青霄白日
秦思箏不知道他下一句想說什么,只點了下頭︰“嗯。”
“行?!?/p>
行是什么意思?秦思箏有點懵,行的意思是讓他走了吧?那他就走了?結(jié)果兩人錯身的時候陸羨青忽然伸出手,拽住他的手腕︰“就走了?”
“???您還有事嗎?”
“有?!标懥w青點頭,秦思箏頓時站直身子等他示下,見他眉角勾了點笑忽然有一絲緊張,他該不是要揍自己吧?
“剛剛我算是幫了你,對么?”
秦思箏謹(jǐn)慎點頭。
“既然我?guī)土四?,那是不是要謝謝我?”
?不都說施恩不圖報嗎?為什么他剛施恩就立馬想著報,秦思箏在心里腹誹完,小聲問他︰“那您說怎么謝,我都行?!?/p>
陸羨青含笑,“說了不反悔么?”
秦思箏頓覺不妙︰“過分的不可以!”
陸羨青歪了下頭,審視的眼神將少年看得有點慌,江溪是知道娛樂圈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的,先前徐釗還找他問過這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
秦思箏他是知道對四哥沒什么感覺,但陸羨青撩秦思箏他是看得出來的,難保不會有那種娛樂圈玩小明星的惡習(xí)。
“陸影帝您想要什么要求,我們都可以讓徐哥商量辦到的。”江溪立刻說,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陸羨青的表情,又補(bǔ)上︰“秦哥回去一定跟徐哥報備。 ”
陸羨青側(cè)頭掃他一眼,“徐釗?”
江溪雞啄米似的點頭,“嗯嗯嗯,您幫了秦哥,我們都好商量的,一定好好謝謝您?!?/p>
“這個意思是……”陸羨青伸手捏住秦思箏的下巴抬起來,眸光中暗藏冷漠危險,“你是不打算親自謝謝我了?”
“不是的!不是那個意思?!鼻厮脊~怕江溪被責(zé)怪便擺手讓他先出去,然后跟陸羨青說︰“那您說怎么謝,我自己謝您?!?/p>
陸羨青收回手,淡淡說︰“我今天生日,你知道這個圈子太多蒼蠅,出個門要被幾十個攝像頭偷拍,大肆造謠疑似戀愛、與某某人共度一夜?!?/p>
“因為在這個圈子里地位還可以,身邊奉承的人也多,看著挺熱鬧。”
“出去了多半是喝酒,叫幾個小孩兒取樂,連個飯都吃不好。又吵又鬧得頭疼,一肚子酒回來胃疼到半夜連個人都沒有,還得弄點涼水吃藥。涼水灌進(jìn)去頭也疼,藥沒什么用,擰得胃也難受。第二天得早起硬撐著拍戲,遇上些天熱的天冷的還要下冰水?!?/p>
陸羨青垂下眼,臉幾乎都要白了,眼角眉梢的落寞無比扎眼,令人心疼。
“身份還行,灌酒的人就多,合作演員,導(dǎo)演制片人什么東西都來灌一輪,胃出血都是小事,酒精中毒也不是沒有,擰在一塊兒跟麻花似的?!?/p>
秦思箏聽得頭皮都麻了,本就胃疼還喝冷水,這要是一口氣灌下去那還得了?
他想像了一下陸羨青嚴(yán)重的神經(jīng)衰弱,又有夜盲癥,半夜起來恐怕也找不著燈,疼成那樣也沒辦法燒水,找點冷水喝了算了,也沒人照顧。
他經(jīng)年累月的這么辛苦,好不容易過一次生日還要被那么多人鬧著灌酒,頓時有點心疼了。
他沒過過生日,連自己是哪天生的都不知道,在孤兒院的時候都是一年大家一起過一次,蛋糕根本分不到,能有一塊糖就是很不錯的了。
后來他去打比賽了,賺到的錢也不夠讓每個弟弟妹妹都能過一次生日,他只能多買點最便宜的糖塊,爭取給每個人分一個。 那時候很苦,他也沒有朋友自然沒什么慶祝,不打比賽就在孤兒院幫阿姨們干活,陪孩子們玩兒,教他們打拳,也沒經(jīng)歷過被強(qiáng)行灌酒的痛苦。 他不太懂是什么感覺和場面,但他本就神經(jīng)衰弱還夜盲,一身病還要被灌酒,又不能表現(xiàn)得不高興,明明很難受卻還要笑著陪襯。 所謂圈內(nèi)規(guī)則人人都要遵守,連陸羨青這樣高的地位也不能過一個如愿的生日,可見每個人都有不如意的事。 秦思箏忍著心疼︰“那我給您準(zhǔn)備禮物吧,您想要什么?” 陸羨青看著他的臉,忍著手指的微癢和心底勃發(fā)的病態(tài)侵占欲,壓下那句“我想要你”,斂下睫毛低聲說︰“上次綜藝?yán)锬阒蟮娘垼蚁朐賴L一次,可以嗎?” 秦思箏心尖突的跳了一下,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就被陸羨青抓住手,那雙黑眸中全是脆弱祈求,“我想吃一碗面,長壽面?!?指尖傳來的溫度有些低,秦思箏心尖卻像是被燙著了,心臟不聽話的亂跳,他有些不適應(yīng)的下意識抽了出來。 “不愿意嗎?那算了?!?陸羨青自嘲似的笑了聲,緩緩松開了已然空蕩蕩的手,輕攥了下掩飾住滿眼落寞,“長不長壽的,一碗面也決定不了。 ”說完又補(bǔ)了個凄然笑意,“行了,回家吧,你助理在外頭等著呢,我也走了。” 秦思箏看見他轉(zhuǎn)身前的那一刻眼底的孤寂和失望,那聲笑又低又輕,讓他的心臟猛然一縮,疼得厲害。 他一直在幫自己、照顧自己,但一碗面他都沒給做,今天晚上他回去是不是又要面對冷冰冰黑漆漆的家,還是要面對一大群會灌他酒的人?
喝醉了再讓安寧送他回到冰冷的家,他什么也看不見,由著別人帶走可能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他不是自己會打架,他夜盲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秦思箏緊攥住拳,揚聲︰“四哥!”
陸羨青嘴角輕勾,才走了四步就聽見他帶著顫的嗓音,還以為要走到門口,要再給他一個可憐眼神呢,他的演技都還沒發(fā)揮出來。
這小孩,不經(jīng)騙。
他轉(zhuǎn)過身,帶著一點“明明怎么都忍不住卻還強(qiáng)壓著堪堪暴露”出來的落寞,笑了下︰“嗯?怎么了?”
秦思箏看穿了那強(qiáng)裝的堅強(qiáng),知道他的驕傲不允許自己示弱,他是人人尊敬的四哥,被這個名字壓得無法體現(xiàn)真正感情,也不允許自己脆弱。
秦思箏越想越心疼,深吸了口氣咬牙道︰“我給你做!”
陸羨青壓住嘴角笑意,沉默片刻輕聲問他︰“方便嗎?不用勉強(qiáng),我讓安寧給我準(zhǔn)備就好了,沒那么慘的,有錢什么買不到,十碗面也可以?!?/p>
秦思箏聽他這么說更難受了,急急走過去拽住他的手,“方便的,我隨時都可以給你做很方便的,真的不麻煩!”
陸羨青還想說話,秦思箏怕他拒絕,所以在他開口之前搶道︰“我給徐哥打電話!您等我一會!”說完轉(zhuǎn)身走到一側(cè)去打電話。
徐釗正帶著手上另外兩個小愛豆拍雜志,現(xiàn)場有點吵,他握著手機(jī)摀住一邊耳朵還是聽不太清,擺了下手示意出去接。
“你說要去哪兒?我剛才沒聽太清?!?/p>
徐釗之前就千叮嚀萬囑咐讓他離陸羨青遠(yuǎn)點,后來雖然覺得他好像真的想要搞事業(yè)了才稍稍放心,又想著是不是可以利用那次綜藝跟陸羨青破冰,到時候也好藉東風(fēng)。
秦思箏不太想這樣,便跟他說︰“游司今天生日,我想給他慶祝一下,下午和晚上都沒有東西拍了,我能過去一趟嗎?” 徐釗也知道游司,看起來gay里gay氣的,就怕他帶秦思箏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學(xué)壞了,連忙問︰“去什么地方慶祝?別去那些亂七八糟的酒吧啊。你跟他不一樣,他瞎玩兒沒人管,你要是被人拍著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了?!?秦思箏不知道他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酒吧是指的哪種,但想來不是好地方,忙道︰ “我不去那種地方,就去游司家里,很快就回家的?!?陸羨青耳力很好,大概是夜盲太嚴(yán)重鍛煉出來的,秦思箏的話一字不落的傳進(jìn)他的耳朵里,忍不住笑了聲,被賣了還要給人打掩護(hù)。 他恐怕不知道,去了自己家里要發(fā)生什么,寧愿跟徐釗撒謊也不肯說實話,真是……陸羨青一頓,看向秦思箏的眼神多了一分陰翳。 在他的心里,去自己家難道比被懷疑“那種地方”還要難說出口嗎?他這么不想被人知道。 徐釗聽他說完安靜了一會,苦口婆心說︰“思箏,你知道我對你期望很高,當(dāng)年撿到你的時候我就說過你會紅,跟你簽了十年合約,就算你任性我也一直沒放棄,你可不能讓我失望?。 ?“我不會的?!?徐釗見他也挺乖,這段時間也老老實實的沒扯?蛾子沒亂發(fā)微博,之前跟文櫟道歉的事兒也得到了回饋。 “文櫟答應(yīng)原諒你了,她也不愧是影后,就是大度,后續(xù)會發(fā)個微博表示不計較,有空遇見了打個招呼就算是揭過這篇兒了?!毙灬撔跣踹哆督淮胩?,又開始說今天本來應(yīng)該陪他來試鏡,又問合約怎么樣,還跟他說因為滑雪又上熱搜的事兒。 “我又上熱搜了?”秦思箏還沒看過,縱然是三天兩頭上,他還是沒能適應(yīng),生怕又被送上去挨罵,誰喜歡挨罵!
徐釗忙道︰“別緊張,這次是好事兒,你滑雪的時候被滑雪場的工作人員拍了視頻發(fā)上網(wǎng),很多人覺得你酷,正爬墻呢。還有很多說要去偶遇你的,這倒是個好方式,以后再弄點差不多的視頻自己發(fā)發(fā)?!?/p>
秦思箏這才松了口氣,瞇眼笑了下,沒挨罵就好。
陸羨青看著他側(cè)臉柔軟,笑起來小梨渦若隱若現(xiàn),拿著手機(jī)的那只手已經(jīng)洗干凈了,但在他眼里似乎還殘留著血跡。
剛才試鏡他在門口看了許久,本以為這小孩兒不會演戲一定會為難哭,搞不好會無助的方寸大亂,他試完妝也沒跟導(dǎo)演客套直接就來了這邊拍攝棚。 秦思箏演技全無,表現(xiàn)出來的就是滿滿的真實,他有一瞬被驚艷,單手按在門上靜靜看著他舉起軍旗,腳底踩了軍旗踉蹌了一下,明明是失誤卻正好弄成了個絕妙的技巧。 他揮著染血的紅纓槍姿態(tài)利落,真像個小將軍,慢慢地脫了力跪在地上喘粗氣,不甘、憤怒到沙啞的嗓音傳達(dá)出生嫩的演技。 最后的爆發(fā)是死前,他抓住軍旗的雙手繃出青筋,雖然在門口看不見發(fā)抖,卻能感覺到悲壯,不枉他親自修改劇本。 這小孩兒是該謝謝他,親自,謝謝他。 秦思箏終于打完電話,不知道怎么說服的徐釗,答應(yīng)讓他一個人出門了。 “四哥,您想什么時候吃?” 12:16:57 “現(xiàn)在就想?!标懥w青手指發(fā)癢,像是有一只藏著劇毒的蜘蛛爬了上去,在上面織出細(xì)密的往,緊緊纏縛著他的谷欠望,讓他無法呼吸,亟欲釋放。 秦思箏不疑有他,“那我們走吧,我跟江溪說一聲?!?/p>
出了拍攝棚,江溪果然在外面等著,伸長了脖子往里張望,好像生怕他們打起來似的一見他出來立刻追問︰“秦哥怎么樣?沒事吧?”
秦思箏說︰“沒事,晚上我要去游司那兒給他過生日,你不用跟著我了,先回家吧?!?/p>
江溪︰“我送你過去?”
“不用,四哥正好順路,我坐他的車就好,你早點回去休息吧,這兩天也辛苦你了?!鼻厮脊~話并不強(qiáng)硬,但江溪會察言觀色,聽出了他的拒絕,便老實點了頭。
“那我先走,你有事隨時打我電話!”
秦思箏點頭︰“好?!?/p>
陸羨青的車停在門口的停車場,他拉開車門進(jìn)去的時候秦思箏微愣︰“您怎么自己開車?沒讓司機(jī)來嗎?”
“嗯,拍個試妝興師動眾的,煩?!标懥w青面不改色地回答,完全沒有把安寧臨時攆走的罪惡感。
秦思箏心想︰他果然很好,都不會像江溪說的那種帶十個八個助理,頤指氣使折騰別人的人,他明明那么厲害卻一點架子也沒有,人真好。
“怎么?不相信我車技?”陸羨青偏頭,透過車窗看遲遲沒上來的人,輕嗤一聲。
秦思箏忙說“不是”,立刻拉開車門坐在副駕,忽然想起他有夜盲癥,匆匆道︰“我們快走吧,不然一會要天黑了?!?/p>
陸羨青輕笑,這么急?
他啟動車,平穩(wěn)行駛在大道上,車門自動落鎖,行駛的車頓時像是一個“囚籠”將少年困在其中,陸羨青
“那您自己開車嗎?安寧姐怎么放心,你還……”秦思箏問著問著忽然想起他有夜盲癥,急急催促道︰“我們快點走吧,要不然一會天黑了?!?/p>
陸羨青神經(jīng)衰弱嚴(yán)重,一丁點兒聲音都覺得吵,所以住在了相對比較偏僻安靜的半山,舒朗有三五戶人家。
院子很大,卻什么都沒種,堆了不少奇形怪狀的石頭,有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破掉的水缸,里面長滿了青苔。
鐵欄桿大門有些銹跡,房子上爬滿了碧綠的藤本植物,好像開著白色的小花,隱約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除此之外,看起來很荒涼,如果不說,都不太像是有人住一般,他不覺得很壓抑嗎?
秦思箏莫名有種陰森森的感覺,像是進(jìn)了什么吸血鬼的城堡一樣,下一秒就會被突然沖出來的怪物掐住脖子撕開。
他不自覺往后退了一步,撞到身后停好車過來的陸羨青,被他扶著腰托了一把︰“怎么了?”
“沒事?!?/p>
秦思箏不自覺又看了幾眼,怕他發(fā)現(xiàn)異常就往往遠(yuǎn)處瞧了瞧,發(fā)現(xiàn)那家弄得很漂亮,薔薇花爬滿院子和墻壁,養(yǎng)了幾只鳥在啾啾聊天,還有一只狗正躺在院子里曬肚皮,溫馨又舒服。
陸羨青說︰“那是許盡寒家。”
“您跟許前輩是鄰居?”秦思箏有些驚訝,但落在陸羨青眼中就成了驚喜,輕嗤了聲︰“怎么?想過去串門兒?不過不巧,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在家,去醫(yī)院復(fù)查了,就是你救的那條腿,搞不好會瘸?!?/p>
秦思箏一直想去探望,又怕別人說他蹭熱度,所以也不知道到底嚴(yán)不嚴(yán)重,一聽他說就有點擔(dān)憂︰“不會吧?許前輩受的傷應(yīng)該不是很嚴(yán)重,而且他要是……那個了的話,會不會影響事業(yè)?”
陸羨青臉色不太好,語氣也有點兇︰“不知道?!?/p>
秦思箏擔(dān)憂不已,不自覺往那邊多看了兩眼,“不要留后遺癥就好了,許前輩人很好。”
陸羨青冷嗤︰“愛吃大蒜螺螄粉榴蓮,圖他臭?圖他不洗澡?這就人好了?”
秦思箏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這么大意見,視線被一輛戛然停在門口的超跑吸引住視線。
那輛車的車身被刷成風(fēng)騷的紫色,到門口的時候停了,車頂棚像是變形金剛一樣伸縮,一個極英俊的男人歪頭往這兒瞧,頓時笑了︰“喲,弄回來吃呢。”
陸羨青掃了明斐一眼︰“滾?!?/p>
“怎么個吃法兒讓我也學(xué)一學(xué)先進(jìn)技術(shù),回頭讓俺們村兒的青少年也瞻仰一下教科書,學(xué)以致用?!泵黛彻粗旖切?,扒拉著墨鏡沖他眨眼,優(yōu)雅的開了一個隱晦又精致的黃腔。
陸羨青嗤笑︰“你們村兒的青年都像你這樣,那你們村兒還有未來?”
明斐撐著下巴在車門上沖他笑︰“小康路上走挺順,感謝他陸村支書的好榜樣,讓我這個村長當(dāng)個甩手掌柜。不過有一點,生產(chǎn)隊的驢都不敢像你這么休息,一歇一年不干活?!?/p>
陸羨青︰“生產(chǎn)隊的驢也不敢像你這么操勞,一操幾個輪番兒換,月拋磨盤子?地皮新得很,不怕犁壞了?”
明斐絲毫沒因為他這個譏誚有絲毫不適,也不惱,只笑著有來有往︰“你這犁沒拆封呢,什么時候下地了,我給你放一掛五萬的鞭炮慶祝一下,讓俺們生產(chǎn)隊的驢都來看看,咱家村支書出息了?!?/p>
如果是原主可能會認(rèn)識他,但明斐退圈太久,所以秦思箏對他一無所知,只覺得這些對話有些不太對,他皺了皺眉,小聲說︰“四哥,他好欠揍?!?/p>
陸羨青“噗”地一笑,“去,拖他下來揍一頓,揍死了算我的。”
秦思箏沒想到他居然這么說,下意識跟了句︰“那揍不死呢?”
明斐︰“ ?”
陸羨青估計也沒想到他能接這么一句,看著明斐一臉費解的表情,伸手揉了下他的頭,“揍,揍不死也算我的?!?/p>
秦思箏點點頭,似乎真的在考慮是不是應(yīng)該擼袖子了,明斐簡直聽呆了,這兩個確定是人?干點什么不會有生殖隔離的問題吧?
“忙著呢,走了?!闭f完戴上墨鏡,一腳踩下油門轟鳴而去,超跑開得跟飛機(jī)一樣囂張。
秦思箏后知后覺,如果左邊住的是許盡寒,那剛剛那個人……
陸羨青替他解答︰“明斐,我老板?!?/p>
“…………”秦思箏傻了,他雖然不知道明斐是誰,但陸羨青的經(jīng)紀(jì)公司在業(yè)界什么地位他還是知道的,他剛才要揍他。
陸羨青走在前頭已經(jīng)到了門口,伸手用指紋打開了門,見他沒跟上來,回頭︰“過來?!?/p>
秦思箏快步跟上去。
“我這兒除了安寧跟何幸沒人來,都是新的,不臟。”陸羨青拿了雙拖鞋給他,自己換了慣常舊的。
秦思箏連忙換上,貓估計是聽見了聲音,見到了一張陌生面孔上來就撲,它自從被陸羨青帶回家就沒見過除了安寧何幸之外的人,被養(yǎng)得有些獨,對秦思箏充滿敵意。
“啊?!鼻厮脊~被嚇得往后退了一步跌在陸羨青懷里,下意識伸手擋,差一點被抓傷。
“厭厭!”
第30章青霄白日
秦思箏本能將貓甩出去,它靈巧一跳落在柜子上,又利落跳到陸羨青的手臂上。
“喵~”
身后聲音又沉又冷,帶著隱隱的怒意︰“滾下去?!?/p>
秦思箏反射性收手站直︰“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喵嗚~”委屈巴巴的一聲微弱貓叫,然后就乖乖從陸羨青的手臂上跳下去了,縮著腦袋蹲在柜子上,怎么看怎么可憐。
秦思箏看著那只蓄勢待發(fā)準(zhǔn)備下一秒就撲過來咬他的貓,感覺到身后的沉默,氣氛一時有些古怪。
厭厭,滾下去。
他滾哪兒去?
秦思箏小心翼翼地看著面前的男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貓,謹(jǐn)慎詢問︰“四哥,你剛剛叫的厭厭,是……它嗎?”說完手指一轉(zhuǎn),落在貓身上。
陸羨青與他四目相對,頭一次有些結(jié)舌。
忘了這茬。
“……”
秦思箏怎么都擰不過彎兒來,厭厭不是原主的小名???原來是這只貓,所以他把自己當(dāng)成了貓?他居然把自己當(dāng)成一只貓?
“四哥,你想不想跟我解釋一下?”
陸羨青看著他,奇怪道︰“解釋什么?”
“……我為什么跟你的貓同名?!?/p>
陸羨青仰了下頭,沉默片刻像是在思考,秦思箏就安安靜靜地等他說,結(jié)果等了幾秒,他轉(zhuǎn)過身說︰“真巧,重名了?!?/p>
就這?
陸羨青走到廚房,若無其事的打開冰箱說︰“我不會做飯,冰箱里估計也沒什么東西,你看看如果缺什么我讓安寧送過來。”
秦思箏默默在心里磨著牙不停做心里建設(shè)︰不生氣不生氣,他今天生日,忍一忍,打人犯法。
不行。
他深吸一口氣︰“四哥!”
陸羨青回過頭,無辜的看著他︰“叫這么大聲干什么,我讓你吼聾了,什么都聽不見,你跟我說什么了?”
秦思箏忍不住想打漏他的頭,咬牙說︰“你為什么給我起名叫厭厭,還跟你的貓一樣!”
搞得、搞得好像自己是他的貓一樣,到底是他看著自己的時候當(dāng)成了貓,還是他抱著貓的時候當(dāng)成了自己?
那一聲聲厭厭讓他覺得渾身都不對了,仿佛自己就是一只貓。
陸羨青伸手掏了掏耳朵,一臉茫然地說︰“嗯,我果然聾了,什么都聽不見?!?/p>
秦思箏被這個行為氣得說不出話,走過去打算“輕輕”給他一拳,結(jié)果男人一下子避過去,一指點在他的額頭上,兩人都愣了。
“四、四哥?!本嚯x突然拉近到只剩半寸,孤冷的香水味都傳進(jìn)了鼻尖,秦思箏耳朵倏地紅了。
陸羨青低下頭,看著他︰“你和厭厭一樣乖,不喜歡的話,我不這么叫你了,對不起?!?/p>
他這么一道歉,秦思箏反倒說不出話來了,抵在舌尖的那句“我要是給你起名陸二狗你開心嗎?”硬生生咽了下去。
“也沒有……很生氣,就是,一點點生氣,你干嘛給我起名跟你的貓一樣?!?/p>
陸羨青指尖還抵在他的額頭上,順勢挪下來在他眨眼的時候蹭了下眼皮,低沉聲音追問︰“那我還能這么叫你嗎?”
“厭厭?!?/p>
秦思箏被這個厭厭叫得心尖一麻,當(dāng)時不知道含義的時候只覺得是小名,在外人面前叫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此刻知曉,總覺得多了一層含義。
他有些心熱,說不出什么感覺,讓他無所適從。
“厭厭,可以嗎?”陸羨青追問。
秦思箏遲疑片刻,看著對方的眼神仿佛被蠱惑一般輕輕點頭︰“嗯。”
陸羨青松開手,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轉(zhuǎn)身打開冰箱讓他挑選食材,“可能沒什么菜,你隨便做。”
秦思箏看見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碾u魚肉蛋,還有許多蔬菜瓜果塞得一點兒空地都沒有,這叫沒什么菜?
您要不在家里弄個兩百平米的冷庫算了。
“這里做幾個菜都夠了,比綜藝?yán)镆S盛太多了。”秦思箏伸手在冰箱里扒拉了一會,取出兩顆西紅柿,一塊牛肉,還有一把掛面出來。
“四哥,有圍裙嗎?”
陸羨青從來不進(jìn)廚房,四下梭巡一遍發(fā)現(xiàn)掛在墻上,秦思箏伸手要去拿被他先一步拿走套上他的脖子,“轉(zhuǎn)過去,我?guī)湍阆?,后面的帶子你夠不著?!?/p>
“謝謝四哥?!鼻厮脊~有點緊張,背對著他感覺到那雙手臂穿過腰部兩側(cè),勾住圍裙的帶子,像是擁抱一樣從身后擁住,呼吸很近,鋪灑在頸部有點熱,讓他毛孔都要炸起來了。
不知道為什么,每次和陸羨青獨處的時候都很奇怪,以前是怕,現(xiàn)在似乎比怕多了一種莫名的情緒,他說不好,就是想逃。
他不適的動了動脖子,正好蹭到了身后男人的鼻尖,他反射性一把推開陸羨青,“我自、自己來吧,不麻煩您了。”
陸羨青似乎被他推愣了,片刻才點點頭。
秦思箏強(qiáng)行讓呼吸恢復(fù)平穩(wěn),想著生日只有一碗長壽面也太寒酸了,還是幫他再做幾道菜,“我做飯不太好吃,家常菜您隨便吃吃,可以嗎? ”
“是你弄就好吃?!?/p>
秦思箏轉(zhuǎn)身從冰箱里拿出一把茼蒿和一條處理干凈的冷凍魚,之前在綜藝?yán)锼惶鋈忸?,只吃了一點點魚蝦,蔥姜蒜之類一概不要,挑食的厲害。
怪不得一身是病,才會連那個方面也不行,想了想又拿出一根山藥、一小把秋葵和一根胡蘿卜,還沒等他在心里想好怎么勸陸羨青吃,身后一道冷颼颼的嗓音就飄進(jìn)耳里。
“這胡蘿卜爛了,扔了吧?!?/p>
秦思箏心說你都那樣了還挑食,于是緊緊抱在懷里說什么也不讓他拿,“沒壞!一會做一個甜椒涼拌胡蘿卜,很好吃的!”
陸羨青看見胡蘿卜已經(jīng)快要窒息了,再聽見甜椒直接上手去搶了,秦思箏后退兩步舉高手,結(jié)果一下子撞到身后的流理臺,慣性踉蹌了下被陸羨青一把拽進(jìn)懷里,胡蘿卜滾在了地上。
他一笑︰“呀,臟了,不能吃了?!?/p>
秦思箏蹲下身撿起來放進(jìn)水池,“我洗洗就干凈了?!闭f著立刻擰開水龍頭。
陸羨青看著背對著他的少年細(xì)腰長腿,扎在圍裙里更顯柔韌,瞬間聯(lián)想到剛才攬住他腰的一瞬間,轉(zhuǎn)瞬即逝沒能抓住的觸感。
秦思箏低頭認(rèn)認(rèn)真真洗菜,現(xiàn)在的蔬菜農(nóng)藥肥料之類的殘留很多,必須要仔細(xì)清洗,所以他連凹縫里也沒放過,卻不知全落在了身后男人的眼里。
那雙手握住胡蘿卜反復(fù)揉搓,從上到下、來回套弄。
陸羨青眸色漸深,將那枚橘色胡蘿卜漸漸染成紫黑,平白長出虬結(jié)青筋,冰冷的胡蘿卜變得滾燙,讓他握不住。
思維不可限制,視線也肆無忌憚起來,張牙舞爪地想要將他撕碎,吞吃下去。
陸羨青側(cè)頭看了眼門,這里上了鎖,只有他的指紋才能打開,如果他把這小孩兒囚禁在這兒,是不是都沒有人知道?
他好想把他鎖起來,腳上的鐐銬拴在床頭,拴在籠子里,把他弄臟,讓他永遠(yuǎn)囚困在黑暗的牢籠里無法解脫。
那雙眼眸中的光芒全部消失,只剩和自己一樣骯臟的谷欠望。
“四哥?!?/p>
他要用這個清朗嗓音叫他四哥,在他到籠子前放他出來的時候,乖乖爬到他懷里,鐐銬發(fā)出清脆而悅耳的音色。
他可能會害怕,可是這里到處都上了鎖,他哪兒也去不了,最后可能會精神崩潰,哭著淪陷變成自己最恐懼的那種人。
“四哥?”秦思箏叫了他兩遍都沒搭腔,忍不住伸手在眼前晃了晃,“四哥?”
陸羨青倏地反應(yīng)過來,還有一絲滾燙眼神沒有收干凈,破天荒居然結(jié)巴了下,“怎、怎么了?”
“好像沒有醋了。”
“我讓安寧買過來。”陸羨青說著要去拿手機(jī),被秦思箏按住手阻止︰“不用不用,太麻煩了。我把涼拌胡蘿卜改成炒胡蘿卜,可以嗎?”
“……不可以?!?/p>
秦思箏抱著醋瓶子,以退為進(jìn)道︰“小番茄都不挑食了,您應(yīng)該也不會是挑食吧?”
這么問的話正常人都會不好意思承認(rèn),但陸羨青不是一般人,他承認(rèn)了。
“我就是挑食,不吃?!?/p>
“……”秦思箏啞口無言,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啊。
陸羨青說︰“茼蒿味兒奇怪、胡蘿卜太甜、秋葵黏糊糊的、洋蔥太嗆了,我沒有一個愛吃的,你如果問我的意思,全扔了?!?/p>
秦思箏立刻張開雙臂護(hù)住︰“不行!”
陸羨青嗤了聲︰“我生日?”
秦思箏在心里飛快想對策,忽然靈光一閃︰“那個,您快去洗個澡,等我一會弄好了您就可以吃了?!?/p>
陸羨青在耳里自動潤色成為︰“你快去洗澡,一會來吃我。”覺得舒服多了,“嗯”了聲道︰“自己慢慢弄,我回來吃?!?/p>
秦思箏看他上樓才松了口氣,回過頭的時候被嚇了一跳,正牌“厭厭”一直蹲在窗臺上,一臉敵意的看著他,仿佛自己搶了他的主人一般。
厭厭。
想到它的名字,秦思箏忽然有點耳熱,陸羨青應(yīng)該是很喜歡這只貓的,那他叫自己“厭厭”,是代表他也有點喜歡自己?
“不可能不可能!”秦思箏立刻搖著頭讓自己別多想。
他埋下頭認(rèn)真切菜,將佐料擺在盤子里備用,利落的炒好了兩個菜,洗干凈鍋放上涼水,等開了將掛面下進(jìn)去等開。
手機(jī)忽然響起來,秦思箏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掏出手機(jī)一看來電顯示︰先哥。
這又是誰?
自從上次游司的事情之后他就覺得有點陰影,總覺得原主會給他留下什么大坑,這次該不會又是什么充氣的吧?
“喂,先哥?!?/p>
對面男人的嗓音挺大,帶著一點不滿,“你怎么還不來?約了幾次幾次不來,這次再不來我不給你文了,為了你推多少個客人了,耍我玩兒呢?”
文什么?
秦思箏不知道前因后果,只好謹(jǐn)慎地說︰“先哥,我最近有點忙,不好意思啊。綜藝剛錄完回來還沒顧上,給您添麻煩了?!?/p>
先哥哼了聲,估計是被他的態(tài)度哄好了,沒有剛接電話那么暴躁,不過嗓門還是不小就是。
“什么沒顧上,我看是經(jīng)紀(jì)人不許你來了吧?我也勸過你很多次了,文身弄到身上都是去不掉的,還是得謹(jǐn)慎。你真要是把陸羨青的名字文在你那鼠蹊部位,想洗可就不是那么簡單的事兒了,疼死你。別玩這么瘋,紋在別處。”
秦思箏人都傻了,他要文身?還要文在……那兒?
他下意識低頭看向鼠蹊部,下意識并攏雙腿氣都上不來了,打洞穿環(huán)就算了,他還要文……文那個?
已經(jīng)開始覺得痛了。
“怎么不說話?我也不是訓(xùn)你,你還小,迷一個人是正常的,但是文身這種事還是慎重的好,你要是還決定要文的話就趕緊過來,別整天耍我?!?/p>
“我不文了,之前給你添麻煩了,造成的損失我補(bǔ)償你吧?!鼻厮脊~說。
先哥一聽就生氣了,“你這混蛋玩意,我打這電話是要補(bǔ)償?shù)囊馑迹课姨氐亟o你留了那么多天是覺得你挺有勁兒,敢文那兒。”
秦思箏恨不得沖到他面前去拒絕,“不了不了,我真不文了!哪兒也不文,我最近打算潔身自好,做一個社會主義接班人,四好青年走進(jìn)新時代,真不了?!?/p>
“文什么?”身后忽然一道低冷嗓音,嚇得秦思箏“啪”地將電話掛了,心虛地轉(zhuǎn)過身,“四、四哥?!?/p>
男人剛洗完澡還沒吹頭發(fā)就下來了,濕漉漉的有一撮搭在眼角正往下滴水,落在白襯衫上沾濕一小片,某處更是讓秦思箏瞬間想到了自己的兩個孔,面紅耳熱的別過了頭。
“給誰打電話?”陸羨青問。
秦思箏心虛︰“沒有啊,沒接電話?!?/p>
陸羨青上前一步逼近他,白襯衫讓他看起來更顯清俊,比平時少了一些距離和壓迫感感,多了一絲迷人的溫柔,也更像個……斯文敗類。
“覺得我瞎了?”陸羨青掃了掃手機(jī)。
“就是一個推銷的,我說不需要了他還一直說,很煩人,對特別煩人。”秦思箏哪敢讓他知道自己本來打算在大腿根部文一個他的名字,這要是說出來還不得被活剝了。
“下次直接掛了,不要跟無關(guān)的人多說?!?/p>
秦思箏見他不再追問也松了口氣,暗罵了句原主怎么這么瘋,玩什么不好凈搞那些限制級的東西。
幸好穿來的早,穿環(huán)還可以摘掉,就算有孔也不太容易看出來,文身可就不一樣了,真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
“能吃了么?餓了?!标懥w青問。
“可以!”秦思箏伸手就去掀蓋子,被燙得反射性扔了鍋蓋,下意識將手指塞進(jìn)嘴里,還沒含住就被陸羨青攥住了手腕。
“四哥?”
陸羨青拽著他的手腕放在水龍頭下,冰冷的水沖刷,讓他一下子想到了在綜藝?yán)锬谴?,他用唾液幫自己止血的樣子?/p>
陸羨青垂著眼,睫毛又黑又長覆蓋下來時攏下一小片陰影,身上有股化不開的孤冷香味,像是覆雪的修竹,干凈又清冷。
他在娛樂圈多年還一樣干凈,不應(yīng)酬、不找人伺候,也從來沒有他占人便宜的花邊新聞出現(xiàn),就連江溪都說他是真的君子。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自己這些事,會不會厭惡地再也不想理他了?他會不會覺得他很惡心。
“四哥,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
“還疼嗎?”陸羨青開口,正好打斷了秦思箏的話,停頓了下轉(zhuǎn)而他︰“有一天什么?”秦思箏被打斷就問不出來了,瞇眼笑著搖了搖頭,裝作若無其事的說︰“我沒問什么。”
“我上次怎么跟你說的?”
怎么又是上次,他哪兒記得那么多?但就著事情想的話,秦思箏小心猜測︰“不許受傷?”
陸羨青握著他的手,嗓音微冷道︰“我說,要是不會愛護(hù)這雙手,我就幫你砍掉它。 ”
“……”秦思箏眨了眨眼楮,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陸羨青已經(jīng)撿干凈碎片扔進(jìn)垃圾桶,將面條盛了出來,“過來?!?/p>
秦思箏跟著他走到飯廳,餐桌前不知道什么時候有了兩瓶酒,“要喝酒嗎?”
“你不愿意可以不喝,吃飯吧?!标懥w青說著給自己倒了杯酒,他酗酒,經(jīng)常要靠著這個才能睡著。
酒在杯子里有點反光,他一口氣就喝光了大半杯借著伸手又去倒,像是喝白開水一樣面不改色。
沈青建議過陸羨青吃安眠藥,但吃了藥會有后遺癥,而且也有依賴性就不吃,反倒酒越喝越多,到現(xiàn)在需要喝半瓶才能勉強(qiáng)睡著。
“四哥,你不嘗嘗面嗎?”秦思箏不想讓他多喝,但又覺得說出來有點越界,只好換了個方式。
“吃?!标懥w青其實并沒有胃口,但誘餌已放,他得伸個手才能撈著獵物,于是拿起筷子夾起一點面條入口,湯汁咸淡正好,番茄牛肉酸甜可口。
“好吃嗎?”
“不錯,比上次有長進(jìn)?!?/p>
秦思箏性格容易滿足,聽他說不錯就開心的不行,見他吃了幾口又要去拿酒,怕他喝多了立刻搶奪過來自己倒了小半杯,朝他舉起來︰“四哥,祝你生日快樂,希望你每天都開心,事事順心?!?/p>
陸羨青沒酒可拿,端起旁邊的茶杯與他一碰︰“好,謝謝?!?/p>
秦思箏還不知道陸羨青只喝烈酒,每一瓶度數(shù)都很高,尤其是他手中這瓶更烈,入口簡直像是把嗓子燒著了一樣,火辣辣的。
他上輩子只喝過啤酒,完全受不了這種程度的烈酒,皺著眉一口氣喝完立刻拿起茶杯灌了一大口白開水往下沖,還是覺得燒。
“這是什么酒啊,好難喝。”
“難喝就別喝了?!标懥w青伸手拿過酒瓶倒了大半杯,果汁似的喝了兩口,沒一會忽然聽見黏糊嗓音充滿疑惑, “嗯……四哥,有兩個、兩個四哥?!?/p>
陸羨青抬起頭,少年雙頰酡紅眼神迷離,咧著嘴角吃吃笑,手指往自己的方向指了指,“你別、別動!你把我晃暈了?!?/p>
他搖了搖頭,卻越發(fā)覺得暈得難受,皺著眉閉上眼歪在椅子上緩神。
陸羨青沒著急起身,坐在少年對面一口又一口慢條斯理地將半瓶酒喝完,然后才放下酒杯走到了少年身邊,低下頭叫他︰“厭厭?!?/p>
“嗯~”少年鼻音黏糊,眼睫毛顫了顫但沒睜開,似乎真的醉了。
“喝醉了嗎?睜開眼看看我是誰,認(rèn)識我么?”陸羨青半蹲下身,少年艱難睜開眼楮,水湮過的眸子微紅,染著水汽瞧人的時候簡直勾人。
“你是……好人?!?/p>
陸羨青確定他醉得深了,起身將他抱起來放在膝上,倒了杯酒端在手里,低聲哄他張嘴,秦思箏意識迷離,老實張嘴由著男人一口一口的喂了大半杯酒,順從的聽著男人的指令,皺著眉全咽下去。
“乖,再喝一點,再喝一點就舒服了。”陸羨青低聲誘騙,如一個拉天使入地獄的惡魔低語,將少年徹底灌醉。
再喝一點、就舒服了。
少年捧著他的手,乖乖自己喝完剩下的酒,可還是不舒服,嗓子又麻又癢難受地別開頭,卻被男人掐住下巴捏住了強(qiáng)行掰開,聲音卻很溫柔︰“聽話,多喝一點?!?/p>
烈酒灌下去,少年本能打了個嗝,剛進(jìn)嘴里的酒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流了出來,沾濕了下巴,落在陸羨青的手腕上。
秦思箏醉的不省人事,完全不知道要擦,被捏住的嘴無法合上,酒還在往里倒,順著嘴角流淌。
陸羨青伸出手替他擦,低聲說︰“乖孩子,弄臟了,不要怕,我?guī)湍悴恋簟!?/p>
男人指腹帶著薄繭,蹭在下巴上有些不適,酒液似乎越擦越多,從嘴角到脖子全都濕漉漉的,嘴唇被摩擦的通紅微腫,像是一只被扔進(jìn)了酒缸泡到充盈破皮的桃子。
鼻翼翕張喘氣,嘴唇也一張一合,陸羨青眸底神色被氤氳到要燒起來,飲進(jìn)肚子里的烈酒似乎在這一刻被人扔進(jìn)了一顆火種,洶涌而熱烈的灼燒起來。
他的手指越來越用力,最后掐住了下他下巴抬起來,眷戀的汲取剛才浪費的酒,修長指骨勾住秦思箏的,落在唇上的嗓音滾燙︰“你知道嗎,我特地為你準(zhǔn)備了藥,但是你好乖,沒等我給你吃藥就把自己灌醉了,厭厭?!?/p>
厭厭。
厭厭。
我的厭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