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天卻沒有亮,下著雨,灰蒙蒙得叫人困倦。
莉莉婭生病了,索性只是小感冒,她躲在被子里,腦袋也不露出來,呼出的氣息帶著熱度。
一陣短暫的敲門聲后,端著藥湯的精靈進屋。
“好些了嗎?”伊娜坐在床邊,掀起被子一角。
稀薄的光線下,精靈關切笑顏里透出些打趣調笑,莉莉婭吸吸鼻子,嘀咕了句,“烏米萊蒙大人真是的?!?/p>
少女打下第一個噴嚏的時候,龍恰巧接到了出征的命令。
“不?!睘趺兹R蒙言簡意賅。
傳令官無措地將目光投向另一位。
莉莉婭接收到訊息,盡可能柔下語氣勸著龍,“大人,我只是小感冒?!?/p>
病氣逐漸于少女清純面龐上浮現,眼角潮熱泛紅。
“小感冒。”烏米萊蒙眉頭緊蹙地盯了會,隨后才挪開視線,以一種意味不明的態(tài)度重復著。
少女作為他的伴侶,應該不可能生病的,別說小感冒,就是一絲絲的不適感都不該有。
烏米萊蒙檢查過了,自己的力量并未削減,然而,能夠影響、作用于少女身上的程度越發(fā)匱乏。
不安感,油然而生。
“嗯呢,小感冒,等您回來,我就好了?!辈恢l(fā)生了什么的莉莉婭仍舊笑得甜美。
龍沒有固執(zhí),他親吻過少女的額頭,難得啰嗦叮囑幾句,最后在傳令官看不下去膩歪的眼神中,戀戀不舍地離開。
“龍大人也是愛護你。”受極惡之主委托的伊娜不錯眼地監(jiān)督少女喝完酸苦的湯藥,“多體貼啊?!?/p>
讓已經成為施療院院長的伊娜因私廢公來監(jiān)督我吃藥,烏米萊蒙大人您真的不會太小題大做了嗎?
莉莉婭皺巴著臉,輕捶胸口,艱難順下藥汁。
同一時刻,遠處戰(zhàn)場。
“邊境叛軍而已,讓我來,不會太小題大做了嗎?”烏米萊蒙打完了一場令人作嘔的仗,心情十分不順。
“所以你是覺得和六萬人的軍隊相比,莉莉婭小姐的小感冒,更加可怕?”霍爾特穿戴著臟污的盔甲,狼狽地蹲坐在地上。
“不然呢?”烏米萊蒙給出絕對的回答。
霍爾特噎住,一口氣沒提上來,他沉默地豎起拇指表示贊嘆。
確定少女沒有偷偷把藥吐掉,伊娜收起碗的同時,看了眼墻壁上的記時掛鐘,“我的任務完成,輪到下一位了?!?/p>
不得不說,極惡之主還是很體貼的,他怕少女無聊發(fā)悶,臨走特意請了色欲來陪她聊天。
伊娜打開房門,入眼是一頭火焰般的紅發(fā)。
“漂亮精靈!”頂著霍爾特皮囊的色欲興高采烈地撲上去。
沒等伊娜做出反應,緊隨其后的約亞輕車熟路掐住色欲后頸,動作迅敏把她推進屋子后,落目在門板掛著的木牌上——
“冒險者和狗,不得入內?!?/p>
看來兩位雄性的關系是不可能好轉了,在世界終結之前。
“約亞先生?!币聊人究找姂T一般平靜問候,誰家還沒有一個充滿熱情活力的伴侶呢?
“院長?!蓖瑯赢攽T了監(jiān)護人的冒險者回道。
二人相視,在交換了一個無可奈何而產生的寬容眼神后,默契點頭。
屋內,短暫的魔法白光閃過,色欲又一次變化外貌,頂著狗狗眼的“極惡之主”出現。
“色欲小姐,您不需要變化成烏米萊蒙大人的樣子來陪我?!崩蚶驄I噗嗤笑出聲。
仿佛發(fā)現了天大的秘密,色欲恢復原樣鉆進少女的被窩,四肢并用纏抱上去,“莉莉婭果然不喜歡哥哥嗎?”
“不是的?!?柔軟豐腴的軀體熨帖上來,莉莉婭感覺到身心難以言喻的舒適,她輕聲否認,手掌順理色欲毛躁蓬起的銀白長發(fā),“比起對方喜歡什么樣子,您自己喜歡什么樣子,更為重要?!?/p>
正借機嗅著少女脖頸歆甜氣息的色欲怔住,她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個明媚到夸張的笑容。
“怎么了?”莉莉婭差點以為自己說錯了話。
“莉莉婭是第二個對我說這樣話的人呢?!鄙瘸鰞筛种浮?/p>
獨屬姑娘之間的談話,在被褥隆起的小小天地里開始了。
“第一位是約亞先生嗎?”
“嗯呢!”響亮自豪的應答。
“色欲小姐和約亞先生在一起很久了吧?!?/p>
“是啊,約亞一直陪著我,我的身邊人來人往,可他永遠都在?!?/p>
“真好啊,我也想……也想,一直一直陪著烏米萊蒙大人?!被蛟S是生病素來伴有愁緒,莉莉婭眼里起了霧水。
什么死了以后就算復活也不是之前那一個,什么固執(zhí)什么倔強,都是假話,一旦牽扯到自身,牽扯到能否永遠陪伴烏米萊蒙,莉莉婭先前所有想法全部作廢。
明明只是個小感冒,她卻隱隱察覺到了哪里不對,具體如何,少女不敢細想下去。
淚水雨點一般落在手背上,色欲遲鈍地意識到對方哭了,唇尋索著舔舐去苦澀的淚水,她用溫柔的聲音將人包裹起來,摒棄外界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