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鳳儀宮,慕容雪叫了佳音問道:“負(fù)責(zé)喬太妃病情的是哪位太醫(yī)?”
“回娘娘,是汪全太醫(yī)?!?/p>
慕容雪恍然想起來,那一日趙真娘和公主出事,趕去的也是太醫(yī)汪全。
她心里轉(zhuǎn)過一個念頭,轉(zhuǎn)頭吩咐佳音道:“你去太醫(yī)院,另派一位太醫(yī)去給喬太妃診病,換下汪全?!?/p>
“是,娘娘?!?/p>
佳音去后,丁香不滿道:“小姐對她一片好心,她卻來算計小姐。小姐何必再為她操心?!?/p>
慕容雪嘆道:“她的病若是好了,喬靈兒便可以回去了。”
丁香恍然大悟,立刻道:“奴婢派幾個人去留意著嘉怡宮的動向,一有什么動靜便來回稟小姐,絕不叫她有機會靠近皇上?!?/p>
慕容雪苦笑:“好吧,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彼讲幌矚g算計,就喜歡簡單快活過日子,卻要從此以后披甲上陣,防著前狼后虎,真是叫人頭疼。
丁香如臨大敵,每日都來匯報嘉怡宮的動向,喬靈兒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嘉怡宮陪著喬雪漪,只是偶爾去御花園轉(zhuǎn)一轉(zhuǎn)。耶律彥因國事繁忙,幾乎白日都待在乾明宮處理政事,到了晚上過來陪著慕容雪用晚膳,留在鳳儀宮就寢。
雖然日日都和他在一起,但喬靈兒的存在,還是如同一個石頭擱在慕容雪的心上。眼看就要到了端午節(jié),慕容雪心里終于松了口氣,當(dāng)日喬雪漪說讓侄女陪她半月,一過端午節(jié),喬靈兒就應(yīng)該走了。
時近端午,天氣一日日熱起來,從晨起,天氣便陰沉沉的像是要落雨,一直憋到午后,這才暢快淋漓的下了一場雨,頓時,世界清涼亮堂起來,清幽幽的空氣,飄進殿內(nèi),比什么香氛都讓人舒暢,這種天氣,最適合午睡,慕容雪正欲去休息一會兒,丁香匆匆進來,急道:“小姐,您快些去摘星樓?!?/p>
“怎么了?”
“喬靈兒上了摘星樓,皇上也在?!?/p>
慕容雪一怔,立刻便起身出了寢殿,只帶了丁香佩蘭兩人。
路上丁香道:“當(dāng)時只她一個人帶著兩個宮女,奴婢并沒有在意,可是后來,奴婢見到皇上也來了,這才急忙去叫小姐過來?!?/p>
慕容雪心里一團紛亂,她想,或許只是偶遇,等她從鳳儀宮趕去,耶律彥或者喬靈兒應(yīng)該早就離開了。
湖邊的垂楊柳被雨水滋潤的綠意如煙,還有水滴從枝條上滑落,在水面上泛起點點漣漪。摘星樓高高聳立在湖邊,下面守著的幾位內(nèi)監(jiān)慕容雪極面熟,都是耶律彥平素的近身內(nèi)侍。
他當(dāng)真在這兒。
慕容雪停在假山后,腳上的繡鞋被雨水濕了,沉甸甸的好似抬不起來。
丁香催道:“小姐快去啊。”
“小姐還是等等看吧?!迸逄m素來穩(wěn)重,認(rèn)為貿(mào)貿(mào)然闖進去,絕不是上策。
慕容雪聽到耶律彥和喬靈兒同在摘星樓里,一時沖動趕了過來,行了一路,此刻她冷靜了下來。她即便知道又能怎樣?要進去捉奸么?這也未免太可笑,他貴為天子,這后宮的女人便是喬雪漪,他若想強要,也無人敢說什么。自己進去,無非是讓他難堪,也讓自己難堪。他恐怕還會恨她派人盯著自己的動向。
她此刻才發(fā)現(xiàn),自己來這一趟,實在是多余。
這時,從摘星樓里走出來三個女子,兩位宮女扶著一個花朵般的少女,正是喬靈兒。
她頭發(fā)松散,一臉紅云,嬌羞不勝,正是一副初承**的模樣。
慕容雪如被雷擊,怔然看著喬靈兒纖巧婀娜的背影,心里已經(jīng)麻木的不知道疼。
不多時,耶律彥從樓中出來,徑直朝著乾明宮的方向而去。
慕容雪癡癡地站了許久,直到丁香輕聲喚道:“小姐,小姐?!?/p>
慕容雪恍然回神,臉色白得如紙片一般。她艱難的從泥濘中拔出自己的繡鞋,聲音低啞地說了一句:“回去吧,今日之事不得對任何人提及。”
回到鳳儀宮,司儀局的劉宮正已經(jīng)派人送來了新做好的夏裝。其中用碧波綾做的那件裙衫最是亮眼,色如新柳之綠,質(zhì)地極其輕薄柔軟,淡青的綾上織著白色的梨花,拿在手中,如清風(fēng)拂過水面,輕盈涼爽。
這種貢品十分難得,每年夏初從江南不遠(yuǎn)千里上貢到宮里也僅僅不過只有三匹而已。耶律彥悉數(shù)都給了鳳儀宮。他說,后宮唯你一人,不給你還能給誰。他還說,看著這碧波綾上的梨花,便會想起來回春醫(yī)館,那時她站在梨花下,大言不慚地向他“求婚”。
慕容雪的手指緩緩撫摸上那碧波綾的裙衫,搖頭笑嘆。其實,她早有心理準(zhǔn)備,也早已料到了今日的局面,只是一時情迷心竅,被他的溫柔誓言迷惑。重新敞開心扉的結(jié)果,便是重新被砍上一刀,她真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