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你說呢?”
她急了,“我這里有一萬兩的銀票,全給你,你放了我爹。”
他冷冷一笑:“你當(dāng)本王是什么人?”
慕容雪心道,那日追裴簡,你不是連十兩銀子都要了去么,如今怎么連一萬兩都不肯要了?她瞪著一雙水盈盈的眼睛,急得快要掉了眼淚。
他卻板著臉連看都不屑于看她一眼。情急之下,她也豁了出去,柳眉倒豎,朗聲道:“你不放我爹,回頭我進(jìn)了宮,便告訴皇上,說你在進(jìn)京的途中,屢次非禮我?!?/p>
耶律彥濃眉一挑,怒道:“你敢!”
她瞪著眼睛看著他,“你看我敢不敢?!闭f著,抱住他的腰便往他懷里一蹭。“你看,你就是非禮我了?!彼芍浑p明澈嫵媚的眼睛,眼波里是明目張膽的威脅。
他氣得險些將她扔下馬去,但終究還是忍下了心里的殺氣。無論如何,她名義上已經(jīng)算是皇帝的女人,不能輕舉妄動。
轉(zhuǎn)眼間,到了扔棄的馬車前,慕容麟和阿泰分別被袁承烈和張攏捉了回來。
慕容麟一見女兒也被捉回來,眼圈便紅了。
袁承烈看到一身男裝的慕容雪,又是佩服她的膽量,又是遺憾她的失敗。她若是跑掉了多好。想到皇帝臃腫的身材,浮腫的臉,花白的須發(fā),再看著她青春明艷的容顏,他不忍地低了頭。
“爹。”慕容雪眼巴巴地看著父親,“你別管我了,多保重身體?!?/p>
慕容麟忙道:“女兒你放心,爹會一路跟著你的,等到了京城,咱們再想辦法。”
耶律彥冷冷一笑,雙腿一夾馬腹便朝著宜縣方向而去。袁承烈和張攏也就放了慕容麟和阿泰,跟著上馬追了上來。
看到父親無恙,慕容雪心里安定了許多。或許這一路還有機(jī)會逃走呢,一想到這兒,她渾身又充滿了昂揚(yáng)的斗志。
不過,眼前的處境不大好,耶律彥和她同乘一騎。一向自由自在慣了的她被圈禁在他的臂彎里,像個囚犯,心情十分沉重,他比她更糟,一路上沉默不語,催馬趕路。
他沒想到她居然敢逃走,更沒想到她還居然還敢威脅他??傊幸环N不好的預(yù)感,和這個女人在一起,將會有很多麻煩。
事實(shí)證明,他的預(yù)感很正確。
眼看天色漸晚,又恰好到了集鎮(zhèn),袁承烈道:“王爺,咱們找個客棧休息一晚吧,這趕了一天的路,馬也累了,需要休息。”看著耶律彥的臉色,他又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反正慕容姑娘已經(jīng)找到,也不必趕那么急了?!?/p>
耶律彥冷著臉嗯了一聲。
袁承烈立刻對張攏使了個眼色,讓他去前頭找個客棧。
小鎮(zhèn)唯一的一家客棧只有六間客房,只剩下兩間沒有住人,全被耶律彥包下。
四人就在客棧里用了簡單的晚飯。
慕容雪平素挑食挑的厲害,但今日實(shí)在是太累太餓,而且還惦記著吃飽喝足晚上找機(jī)會繼續(xù)逃跑,所以一口氣吃了兩大碗米飯。將張攏都看得呆住了,這還是個女人么?
飯后,耶律彥親自將慕容雪送到房間,然后在屋子里左右看了看,面無表情地對她道:“今晚我與你同宿一間?!?/p>
慕容雪怔了一下,當(dāng)即道:“不行,男女授受不親?!笨蜅l件簡陋,房間也很破舊,一張掉了漆的破桌子上支著一盞昏暗的油燈,最最關(guān)鍵的是,只有一張床。
他木無表情地看著她:“沒關(guān)系,在本王眼里,你不是個女人?!?/p>
她氣道:“為何?”
他抱著胳臂冷眼看著她,頓了頓,吐出一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來:“因為女人的面皮都很薄?!?/p>
慕容雪氣得鼓起了腮幫,跺了跺腳道:“反正我不要和你同住?!庇兴冢€怎么逃跑。
“由不得你?!彼目跉獠蝗葜靡桑謴?qiáng)硬。
慕容雪正色道:“我如今的身份是秀女,怎能和王爺同住一室?!?/p>
他唇邊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如今你倒是記得自己的身份了,方才在馬上是誰投懷送抱?”
她臉色一紅,“方才是方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p>
“你放心,方才袁承烈和張攏看見了就跟沒看見一樣,現(xiàn)在么,他們連看見都沒看見,所以,不會有損你的名聲,更不會讓皇上知道?!?/p>
看來他今夜是鐵了心要死守著她了。她心思一轉(zhuǎn),又道:“我要洗澡?!?/p>
耶律彥拍了拍手,立刻聽見外頭袁承烈低聲問道:“王爺有何吩咐?”
“去叫人送一桶熱水來?!?/p>
過了一會兒,店家和小二抬了一桶溫水來。
眼看水送來了,他卻沒有出去的意思。慕容雪只好道:“請王爺先出去一會兒,王爺要是不放心,守著門口便是?!彼Φ臏厝嵊钟懞茫路鹗莻€最最聽話省心的小姑娘。
耶律彥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出去了。
慕容雪立刻跑到門邊,把門閂插上,停了片刻,把手伸到水桶里,攪動了幾下,弄出水聲。過了會兒,又?jǐn)噹紫隆B犞饷鏇]什么動靜,她便躡手躡腳地走到窗戶邊,輕輕推開窗戶,客棧小有小的好處,窗戶后頭便是馬廄,她心里盤算著,跳窗出去,牽一匹馬趁著夜色跑掉,應(yīng)該也有五分勝算吧。但凡有一絲機(jī)會,也不能錯過。她果斷地搬個凳子就上了窗戶臺,咬牙一跳。
落地之后,腳踝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但此刻也顧不上了,趕緊從地上爬起來,結(jié)果一直起腰身,就一頭撞上了人,她險些叫出聲來,然后又飛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眨了眨眼,“王爺怎么在這兒?”
“我想問的是,慕容姑娘怎么在這兒,你不是要洗澡嗎?”耶律彥手里提著一盞燈,將燈提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照著她的臉蛋,好似要看看她的臉皮到底有多厚。
她利利索索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大言不慚道:“我想出去找一套衣服來換洗?!?/p>
“到馬廄里找嗎?”
他說的風(fēng)淡云輕,其實(shí)語氣已經(jīng)冷得快要結(jié)出冰塊來,若是一般的人,逃跑被抓個現(xiàn)行早嚇得舌頭都要打結(jié)了,偏生她不是個一般人,還裝模作樣地哦了一聲,“原來這里是馬廄啊?!?/p>
“......”耶律彥咬了咬牙,還真是一塊滾刀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