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軍人,什么樣的傷,什么樣的痛他沒經(jīng)歷過,你沒什么好為他擔(dān)心的。
但是,扶桑做不到這么冷血。
他也是人啊,跟我們一樣平平常常有父母疼愛,有血有肉的人啊。
他為國家付出了那么多。
扶桑忍不住了,一滴淚滑落在她的膝蓋,在褲子的布料上暈開一片小小的水花。
屋內(nèi)的動(dòng)靜慢慢停止,梁棟用紗布幫傅希包扎好傷口,讓他躺在床上,就走了出去。
“扶?!〗??”梁棟一眼掃見門口蹲著的女孩,還沒看清臉,下意識(shí)就喊出了聲,但礙于兩人不是很熟,還是在名字后加了“小姐”二字。
扶桑吸了吸鼻涕,抬高手背,抹了把眼睛的淚珠,站起身,顫著聲兒地問:“粱副官,傅警官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女孩縱使站直了身,卻一眼也沒看他,眼神閃閃躲躲的,生怕被發(fā)現(xiàn)什么。
梁棟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情緒變化,挑了挑眉,一臉輕松地說:“處理完了,沒事了,休息一下就好。你怎么還哭了?”
“???”扶桑懊惱地低頭,感覺有點(diǎn)兒丟臉,她踢了踢腳邊的石子剛想解釋。
梁棟沖她笑笑:“沒事,你別緊張,這些傷痛算不了什么,隊(duì)長沒那么脆弱,況且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們習(xí)慣了,就是可能會(huì)把你嚇到,我們也沒想到這個(gè)點(diǎn),你居然還沒睡。”
梁棟的一臉輕松和扶桑的悲痛欲絕一對比,扶桑居然覺得自己有點(diǎn)兒傻逼?
“可是,剛剛刑野跟我說,傅希他是背后中了槍傷,那是運(yùn)氣好,才打歪了沒有打中要害,再加上你們發(fā)現(xiàn)及時(shí),才撿回了一命,不然就…就……”
“是啊?!绷簵澑锌艘宦暎翱赡軐τ谖覀儊碚f,沒死比什么都好,再大的痛又算什么?撿回一條命比什么都重要。”
扶桑被他們的理論震撼到了。
梁棟沒再跟她多聊,累了整整一天,洗完澡便回房間休息。
扶桑捏著衣服的下擺,慢慢地挪入傅希的房中,第二次進(jìn)來,卻比以往更加緊張。
男人的房間一如既往的干凈整潔,只有一件沾滿血的迷彩軍裝放在旁邊的木桶中。
扶桑再往前邁一步,便看見了躺在床上一張臉毫無血色的傅希,他黑亮的雙眸緊緊閉著,微薄的唇瓣因?yàn)橛嗤吹脑蚓o緊地抿住,眉頭皺在了一起,睡得一點(diǎn)兒都不安穩(wěn)。
扶桑輕輕走過去,盯著他緊繃著的冷峻面孔,蹲下身,怯怯地看著,不知道看了多久。
鬼使神差地開始伸出手指,白嫩嫩的指尖,輕輕搭在男人寡白的唇瓣上,慢慢,慢慢地,描繪著他的唇部線條。
一下兩下。
男人放松下來,總算不抿唇了。
扶桑得意地掀了掀唇,筆直的鼻梁上,那雙好看的雙眸美得驚心動(dòng)魄。
“你笑什么?”
突然,男人睜開雙眼,略顯虛弱地看著她,聲音很是沙啞。
扶桑一驚,被嚇得縮回了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雙眼迷蒙帶著些天然待地望著他。
“嚇到你了?”傅希又開口了。
嗓音不似以往那么利落硬氣,多了些無力感。
扶??焖贀u頭:“沒,沒嚇到我?!?/p>
說完,她快速跑去桌面上,倒了杯水,艱難地扶他起來,把水遞給他喝。
傅希受傷了,肩膀纏著白白的紗布,赤裸著健碩的上身,但他沒有那么嬌氣,幷沒有讓扶桑喂他,而是自己伸手,快速扯過碗,大口大口地灌進(jìn)去。
仿佛好幾天沒喝水似的,渴到了極致。
甚至,還因?yàn)楹鹊锰欤苯訂芰艘幌?,彎下腰重重地咳著,扶桑?dān)憂地拍著他的背脊,無奈地說:“你喝那么快干嘛?又沒有人跟你搶?!?/p>
傅希輕快地笑了笑,緩了好久才緩過來,視線緊緊地粘在她的臉上:“你昨晚沒睡嗎?”
“你怎么知道?”
“黑眼圈都比你眼睛大?!?/p>
“……”
傅??吭诖策?,重新坐好:“我前天晚上不是讓你別出來,在里面好好睡覺嗎?”
“你就只是讓我別出來,又沒有說原因,我是狗嗎?你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只能聽你沒有理由的指令嗎?”
“好了好了?!备迪Q凵駣A著些柔,透著幾分溺寵地盯著扶桑,“你不是狗,我讓你不要出來,只是不想讓你看到我現(xiàn)在的樣子。”
怕你會(huì)害怕我,遠(yuǎn)離我,逃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