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空間回到屋子里,發(fā)現(xiàn)林哥兒睡得極不安穩(wěn),唐春明連忙上了炕,輕輕拍打他的后背,似乎感應(yīng)到了阿母的氣息,林哥兒慢慢地平靜下來,乖乖地伏在阿母的懷里。
唐春明看著趙林小朋友傻樂了會兒才拉起被子躺好,先睡吧,有什么煩心事等睡了一覺起來再說,現(xiàn)在腦子迷糊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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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不亮張秀就來到唐春明家,發(fā)現(xiàn)灶堂里的火還沒熄盡,就知道明哥兒半夜里爬起來添了柴,心里總算松了口氣,心想明哥兒總算還顧及著林哥兒沒有只顧著自己傷心什么也不想管了。
大山幫他挑了捆柴送了過來,放下柴禾就離開了,家里還有兩個小子要照應(yīng),家里的說了,等家里挑水的時候再送兩桶水過來。
熬了粥,喂了雞,又將院子掃干凈,屋子里才有了動靜,張秀走進屋里,看到炕上的明哥兒看到他愣了一下,問道:“好些了沒?早上的藥已經(jīng)幫你在爐子上煎上了,你就躺著別動,等會兒喝了粥填了肚子后再喝藥。唉喲,我們的林哥兒也醒了啊,晚上睡得可好?讓秀阿么瞧瞧。”
張秀就喜歡明哥兒家的小哥兒,乖乖巧巧的,和明哥兒小時候一個樣,他自己生了兩個調(diào)皮的小子,成天不著家的在外玩耍,哪有小哥兒貼阿母的心。
趙林小哥兒揉揉眼睛,昨天哭狠了,眼睛還有些腫,看到熟悉的人軟軟地叫了聲:“秀阿么。”聽得張秀心里就發(fā)軟。
唐春明半坐起來拿了棉襖披在身上,歉意道:“給你添麻煩了,阿秀哥?!庇辛嗽魍暾挠洃?,他這新身份倒適應(yīng)得快,也沒覺得叫一個年紀還不及自己上輩子大的人為哥有什么不對,常常被自己的老爹棍棒侍候著,他這臉皮可夠結(jié)實的。
“沒啥,”張秀一邊給趙林穿衣服一邊說,“這還是正月里呢,本就是最空閑的時候,有什么事也有家里那口子兜著,你就盡管地把心放肚子里,先把身體養(yǎng)好再說?!?/p>
知道張秀是個熱心腸的人,唐春明也沒再多客氣,說多了反而惹人嫌疑,因而老不客氣地坐在炕上看張秀端來熱水給他兒子擦臉,還接過一塊熱乎乎的濕布巾擦了把臉和手。
張秀把水端了出去倒掉,又端來剛出鍋的雜糧粥侍候在這一大一小兩人。
等唐春明吃好早飯喝了藥,張秀家的兩個小子也跑過來了,這兩個小子跟他們的阿母一樣稀罕林小哥兒,這不,知道自己阿母在唐春明這里,扔下了碗就跑過來了,反正有屋里的在那邊,李大山?jīng)]什么不放心的。
兩個小漢子,一個叫李成柱,過了年八歲了,一個叫李成梁,也有五歲了,平時都是大毛二毛地叫著,用張秀的話來說,兩個小子都是貓嫌狗棄的年紀,成天鬧騰得只差上房揭瓦了,他家漢子是個實墩的,他也是個勤快的,就不知道這兩個小漢子像誰了。
“林哥兒,我們帶你到外面捉雀兒去,昨天我跟哥捉了好幾只,看,這是我和哥特意留下來帶來給你吃的。”二毛搶著表功,手里抓著黑乎乎的一小團。
張秀一看就笑了,對唐春明說:“我都不知道這兩個小子還藏著這么個東西,估計連他爹都不知道給藏哪兒了。行了,出去玩吧,不過就在院子里不要跑遠啊,林哥兒身體不好不能像你們這般調(diào)皮,可不能在外面凍著。”
趙林被大毛抱下炕,抓著大毛的手回頭對唐春明說:“阿母,我跟大毛哥二毛哥出去玩了?”心里還有些不放心,眼睛眨巴著看著自己的阿母。
“好好跟著大毛二毛,不要出院子。”唐春明叮囑了一句,這個時候他也防著趙家的人呢,要說他們那一大家子還真能干出搶人的事情來。
“我知道了阿母,秀阿么,我出去玩了。”趙林小哥兒又乖巧地跟張秀打了招呼才跟著兩個小子走出去,沒多會兒,院子里就傳來笑鬧聲。張秀看得直嘆氣,說:“看看,還是你家小哥兒乖巧懂事,我們家兩個小子什么時候這么懂事過,眼瞅著就大了,都不知道收收心。”
“哪里就大了,我看就挺好的,你就等著他們大了孝敬你們吧。”想想自己小時候,那可是比大毛二毛還皮了幾倍的,哪日不被老爹拿著棒子追在后面都覺得皮癢得緊。
正月里的天氣還冷得很,炕燒得熱熱的,張秀端了針線籃子也坐到了炕上,一邊做針線活一邊陪唐春明說話,耳朵還捎帶著留意外面的動靜。
而唐春明有些心不在焉地聽著張秀的話,心思動到了怎么養(yǎng)活自己和兒子上面,這個時節(jié)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家里的糧食也只有秋天打下來的高粱米和換回來的黑面,水田里生長的稻子那是用來換錢交稅的,至于上輩子農(nóng)村里經(jīng)常見到的玉米紅薯土豆之類的作物,原身的記憶里根本不存在的。作為農(nóng)村出來的人,唐春明非常清楚,雜糧偶爾吃吃還行,但天天吃,那口感可真沒細糧好,雖然換了副身體,可唐春明可不認為就能受得了三餐不飽的日子。
空間里倒是有積攢下來的糧食,可沒有來源他怎敢正大光明地拿出來,就算要吃也只能背著人偷偷地吃。
真是愁人啊,這都是手里沒有銀子,否則托人從集鎮(zhèn)上捎些白面回來也好作些遮掩。原身是個老實孩子,死去的老童生爹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將生母留下來的陪嫁都交給他時千叮嚀萬囑咐,這些陪嫁必須自己收好不能交給夫家,生怕自己的乖哥兒讓人一哄就將身家都交了出去,將銀子抓在自己手里腰桿子也能挺得直一點。所以,唐春明無論趙阿嬤和趙大虎如何勸說,都沒將那些陪嫁的首飾給拿出來。
等被趕出趙家后,除了兩畝田兩人身無分文,唐春明不可能讓自己和丈夫餐風(fēng)露宿的,于是將藏著的陪嫁首飾拿出來當了大部分,他也是要強的,就算分了家也要把日子過好了不能讓人瞧不起,所以前后花了二十多兩銀子蓋起了這三間大屋外帶兩間廂房。
分出來這幾年日子也過得艱苦,唐春明艱難地在丈夫孝敬趙阿嬤之余攢下一點錢,可一場喪事又將家底掏空了。唐春明記得非常清楚,現(xiàn)在家里攢錢的罐子里就剩下不到一百個銅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