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疾駛,行進得卻不顛簸,喜山撩起簾子一看,入目一片黃色的原野。
初春多雨,馬蹄濺起星星點點的泥印子,風(fēng)從窗戶吹進來,吹進喜山身后的馬車空間。
寬敞的馬車當中,左側(cè)放著一口雕花的烏木棺槨,棺槨右側(cè),躺著一位不知生死的少年,場景看起來有些詭異。
但逍遙宮的女人似乎對這樣的場景淡而不驚,像是春游一樣。
“什么時候到啊…”
不知名的紫色小花,被喜山插進手腕上白色的紗布之中,她正趴在窗戶上擺弄著。
黑鏈無奈地說:“我們才剛剛出發(fā)。”
喜山則回答:“我怎么感覺走了好久了呢,而且已經(jīng)看不到逍遙宮了呀?!?/p>
“既然是逃難,自然不能去附近的城市了,照理說,走水路最快,但你不愿意……”
喜山睜大眼睛:“他們就是走的水路,碰上了怎么辦?”
黑鏈沉默了一會,沉聲問道:“那和尚究竟有多厲害,連你都打不過,和徐鶴一比呢?”
喜山說:“我那是被他克制,要沒這回事,也不至于這么狼狽。他倆誰厲害,不知道,等徐鶴一醒了,讓他們打一架唄……”
黑鏈抿唇。
興許是想起這些年間喜山一次次試圖復(fù)活徐鶴一的嘗試,不忍再看她犯傻,也不愿看她失去希望,仔仔細細斟酌著用詞。
直到沉默突然被一聲驚呼所打斷,黑鏈猛地轉(zhuǎn)過頭,看到喜山正痛苦地握住手腕,臉色蒼白。
黑鏈立即跳起,試圖握向她手,卻感覺到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動,將自己砰地彈開。
驚疑不定地問,“怎么了?!”
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喜山捂著右手。
此前喜山割開的是左手手腕,纏繞著紗布,上面插了好多五顏六色的花,這會兒,她正用那只受傷的手緊緊捂住右手,似乎是被什么……咬了…?
黑鏈猛地想起那只子母蛇的母體,常年首尾相連,臥在喜山的右手之上,它從來沒有主動傷害過主人,怎么會……
似乎為了印證她的想法,車夫突然“吁——”了一聲,控制不住,車廂左右傾倒,棺材重重撞上了門板,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咚”。
她身體搖晃,好半天能夠動彈,勉強支起身,卻發(fā)現(xiàn)喜山比她更快,把手伸出馬車外,一把扯下車夫。
探出一半的身體,控制住馬,將它逼停在路邊小徑。
另一半的身體還在車內(nèi),黑鏈看到了她停留在馬尾處的手腕上,那原本首尾相連的青色小蛇,斷了一樣,裂開了一半。
蛇嘴大開,雪白的尖牙、肉色的血肉之中,正緩緩?fù)鲁鲆坏览庵鶢畹谋А?/p>
只一眼,黑鏈就知道,那冰晶正是令她不能動彈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