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山站起身,將他提了起來,咬牙,然而話到嘴邊,說什么都覺得不妥,最終將人甩在地上。
她仍覺得不解氣,用白練把人纏住,扔到了陣里,“有多遠滾多遠,你算什么東西?!?/p>
返身走在山上之時,她才發(fā)現(xiàn)這人竟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在山里翻土種田,甚至搭上了架子。
白練翻飛,把架子推倒、土地踩翻,喜山一路往前,即將回到大殿之際,察覺到凈思再次折返上山了。
喜山又一次將凈思扔下山去。
如此反復了大概三次,她心里那股郁結之氣,消得七七八八,慢慢又恢復了原來的儀態(tài)。
她不該為難一個小輩的。
喜山清醒了大概一個月余,看著凈思將她毀壞的田地重新翻好,種上種子。
原來,逍遙宮的土地貧瘠,是因為一直都沒有認認真真開墾過,這些日他施肥、種地,竟然真的讓這里有了一絲生機。
只可惜凈思和綠歸還是相處不好,它太熱情,凈思害怕,一直不敢看它的眼睛。
喜山看著他們打鬧,偶爾觀察山頂凍土的情況,判斷幽熒生長所需的時間,她以為日子會一直像這樣過下去,睡醒之際,一次次看著山地愈發(fā)茂盛,綠歸長大,僧人沉穩(wěn)。
第十年,凈思不見了。
喜山從床上起來,看見綠歸正盤在腳邊,愣了許久。
她撫摸著身下的蛇,綠歸幽幽轉醒,對著她吐出了蛇信子。
這蛇已經漸漸長大,有一棵小樹的粗細,表情也更加細膩,似乎真正有了人類的感情,露出一些悲戚的神態(tài)。
喜山跟著它走向了房間內的圓桌,桌子上,有一封信。
凈思走了。
“暴雨下整整三年,嵩山塌陷,少林不得不搬遷。方丈和各位師祖意見不合,主持們帶著各自的弟子自立門戶,少林分崩離析。我心系少林,不得不離開,望珍重?!?/p>
喜山倒沒有綠歸那么傷感,只是有些詫異。
連續(xù)暴雨,少林淪陷,這怎么有點像天譴的味道。
她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人影,因為許久未見,有些模糊。
喜山本以為這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但她怎么也沒有料到,這次醒來,她竟再也睡不著了。
白天,她穿行在凈思種下的田地之間,摘了些果子,有的咬了一口覺得很酸,便遞給綠歸。
夜里,她來到師兄的棺槨之前,看著遍地散發(fā)熒光的蘭草,靜靜望著躺在那里的人。
她睡不著,沒有事情干,極盡無聊,終是忍不住,決定帶著綠歸下山。
綠歸已經很大了,不能再攀在她手腕上,只能藏身在暗處。
她不知道自己目的地是哪里,攀在綠歸的背上,任她背著自己往前走。
她見到的人越來越多了。
到處都是流民,因為暴雨,很多人流離失所,喜山幾次走在他們當中,聽到了一個奇怪的傳聞,說少林寺十年前成圣的僧人,飛升失敗,觸怒天譴,終于波及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