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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山還是懶得駕馬,坐在黑鏈身后,一路半睡半醒。
她偶爾傳出內(nèi)力,觀察盒子里熒草的狀態(tài),都很穩(wěn)當。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么熒草突然生長得這么快,但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見到師兄了。
徐鶴一第一次死而復(fù)生,她等了一百年,第二次死而復(fù)生,她等了十年。
她想起師父當年躺在病床上垂死,仍放心不下徐鶴一,做了半輩子師父,如師如父,對徐鶴一說,姒姝出身皇室,紅顏禍水,我知道你心悅她,但你要為自己的前途,為自己的人生考慮。
沒想到一語成讖。
她總是給師兄帶來麻煩,而她總是不服,不愿意承認是自己給師兄帶來麻煩。
無論如何,她總是要復(fù)活師兄的,不是為了什么,就是為了爭這一口氣,她才不是什么紅顏禍水,就算師兄為她而死,她也有能力逆天改命,讓師兄繼續(xù)活下來。
黑鏈勒緊馬繩,將馬停在逍遙宮的山底。
喜山抱著綠歸下馬,將它放在地上。
它的體溫比人類低,但喜山和它相處慣了,不覺得冷。
綠歸一路蛇行,跟在喜山身后,二人一蛇穿過陣法,走到山頂之上,徐鶴一的棺槨正平放在那里。
山頂之上,凍土仍在孕育熒草,哪怕過了十年,都沒有她手里的這株長得更快。
喜山暗想,畢竟陰氣屬于天地之靈,興許是之前,逍遙宮的陰氣就已經(jīng)全部用完,這才換了另一處,長得這般快速。
喜山喚來綠歸,簡單告訴它:“等下要給你吃個東西,很冰,你不要一下吞掉,我會用內(nèi)力包裹住它,然后需要你保持這個姿勢,等它發(fā)生變化,好嗎?”
此前弗妄阻止了幽熒從師兄體內(nèi)抽出,她需要的并不多,只用那么一小塊就可以,不是很復(fù)雜。
她已經(jīng)成功過一次,這一次沒有理由失敗,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
喜山按照計劃,將熒草取出,用內(nèi)力裹著,放入綠歸的口里。
它有點好奇,長大了嘴巴,等真正觸碰,才發(fā)現(xiàn)確實很涼,不斷搖著尾巴。
喜山安撫綠歸,手平放在它的胃囊處,靜靜等著。
她感知到綠歸的身體當中,有什么正在發(fā)生變化,陰氣淤積,逐漸成形,漸漸散發(fā)著明亮的熒光。
綠歸吐出幽熒,喜山用早就準備好的爐鼎接住,繼續(xù)接下來的煉制。
幽熒很冷,可她太緊張,生怕出錯,背后流了好多的汗。
終于,藥成,喜山扶著徐鶴一,將他的腦袋放在腿上,將藥喂進他的口中。
他一點點喝了下去,原先冰冷的身體,此刻散發(fā)著熒光,喜山看到,他胸口處缺失一角的菱形,正在聚集著進入身體當中的藥液,逐漸補全。
喜山緊張至極,秉著呼吸。
她看到徐鶴一像是從水里探出來,大口大口地呼吸,整個人坐了起來。
喜山扶著他的后背,細細摩挲,柔聲說,“師兄,沒事了,沒事了。”
她一直重復(fù)著這三個字,以至于自己都安下心來,懸著的心落到了地上。
可懷里的人一直在咳嗽,好半天止住了,略微有些僵硬,這反映和喜山想象的不同。
師兄轉(zhuǎn)過頭,望著喜山。
喜山心下一凜,僵在原地。
她看清楚了師兄臉上的表情,預(yù)知到即將可能發(fā)生的事情,這個結(jié)果,是她完全沒有料到的。
師兄說,“……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