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趙崢的話讓孟凡醍醐灌頂。

旁觀者清，是自己終日彷徨在臆想里，不敢去見對方，只想著去彌補以往自己沒能做到的，仿佛這樣他就能好過一些。

可是這些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明明他更想要的是王可能接受他啊。

聽起來似乎太難實現(xiàn)了，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最壞不過是王可拒絕他和別人在一起了，這個結(jié)局和他不去找王可的結(jié)局是一樣的。

反正他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

想起上次去兩手空空，這一次孟凡還特意買了路以誠推薦的巧克力，據(jù)說很好吃。他到的那天并沒有吹臺風(fēng)，不過天氣已經(jīng)有了預(yù)兆，整個海岸線陰云滾滾。孟凡沒有訂酒店，直接去了王可家。

他再度站在防盜門前，按響了門鈴。

屋內(nèi)傳來另一個聲音。

“哥我馬上就回去再玩一會啦……”門被拉開，劉陽看到門外的孟凡也愣住，“唉？怎么是你啊?！?/p>

王可走出來，看到孟凡也很吃驚：“孟先生？”

孟凡努力不去看劉陽，舉了舉手中的文件袋：“我把你的戶口檔案帶來了。”想到趙崢的話，孟凡緊張地補充，“前幾天公司比較忙，沒時間。我一有時間就送過來了?！?/p>

“你去玩你的?！蓖蹩膳呐膭㈥柕募绨?，隨后拉開門，“孟先生進來說吧。”

孟凡走進屋，站在玄關(guān)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手機響了，電話里秘書說聯(lián)系不到趙總，有份文件急需他過目簽字。

孟凡說：“我現(xiàn)在有事。你先發(fā)我郵箱，我等會給你回復(fù)?！?/p>

“孟先生有急事嗎？可以用這邊的電腦?！蓖蹩芍噶艘幌屡P室的電腦，“客廳劉陽在打游戲，也不方便聊天?！?/p>

之前好不容易積攢出來的勇氣已經(jīng)被待在王可家的劉陽消耗了一半，他急需一點時間調(diào)整，順著王可的提議，先去臥室用電腦回復(fù)秘書。

王可回到客廳，看劉陽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游戲屏幕，把耳機給他：“噓——聲音小一點?！敝噶酥阜块g里用電腦的孟凡。

劉洋探頭探腦地看了眼臥室說：“哥你今天要有事的話那我明天再來打吧?！闭f完不忘存檔，還特意給王可看，“這是我的存檔，哥你別打錯了?！?/p>

王可無奈地看著劉陽：“是是是，我知道的?！?/p>

等劉陽一走房間瞬間安靜下來，王可聽孟凡正在打電話說工作的事，走到廚房燒水泡茶。

窗外天空烏云蓋頂。

王可把家里的窗戶都鎖死，在把門外的鞋架收進屋時看到玄關(guān)柜子上的禮盒，他想應(yīng)該是孟凡帶過來的。

看logo是最近很紅的生巧。

“我聽人說很好吃，就買了。”孟凡站在王可身后說著。

“謝謝?！?/p>

“你拆開吃吃看吧?！?/p>

“好啊?！蓖蹩蛇叴蜷_包裝紙邊問孟凡，“剛才是王秘書嗎？”

“不是。我已經(jīng)不在盧氏了?！?/p>

王可吃了一塊巧克力說：“好吃?！?/p>

“那就好?！?/p>

空氣安靜下來。

孟凡雙手插在口袋，緊握成拳：“我本來是想幫你改戶口的。但是需要本人到場變更，所以……你要有空的話回去改一下就可以了。”

“謝謝孟先生?！蓖蹩梢暰€落在窗外，“天氣不好你可以不用親自過來的?！?/p>

“是啊?！泵戏惨宦犕蹩蛇@么說頓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沒過腦子說完就后悔，只好說，“檔案很重要，寄快遞不放心。”

“可以寄掛號信。”

孟凡徹底不知道接什么話，屋外海風(fēng)嗚嗚吹，像在嘲笑他那些被王可看穿的小心思，他說：“那我走了，你有什么困難可以跟我說?！?/p>

王可輕笑：“花費這么多心思，就這樣走了嗎？”

孟凡定住。

“難道不是特意挑臺風(fēng)天氣來的嗎？我以為你會拿這個做借口再等一會，畢竟外面就要下雨了。”

王可說話時很平靜。

孟凡理屈，他想說他來的時候其實沒起風(fēng)，但是他又無法辯解，畢竟原本計劃確實是這樣沒錯，不怪王可會這樣理解。

“上次是庭審?fù)ㄖ@次是戶口，下一次又是什么？”

“我……”

“孟先生你花這么多心思準(zhǔn)備這些，是想要什么呢？”王可站在孟凡面前，“或者說，你希望我怎么做？”

孟凡說不出話。

“想要我原諒你嗎？好啊。”王可輕聲說，“我原諒你了?！?/p>

他在撒謊。孟凡無比肯定，他試圖走向王可：“不是的。我想，我想要的是——”

王可直視他，眼神無波。孟凡下面的話被他的眼神硬生生卡在喉嚨里。

“出事后周圍人談?wù)撐壹业臅r候，都是那種同情的語氣，說我好心沒好報，說我太小了不懂事，說我應(yīng)該當(dāng)做沒看到?！蓖蹩删従彽卣f到，“我想他們是錯的，看到人被拐賣了，怎么能做到事不關(guān)己呢。可是我卻一直沒等到有人來跟我說謝謝，好讓我覺得自己不是個笑話。”

孟凡如同被扔進了三九天的冰窖中。

屋外電閃雷鳴，空調(diào)嗡嗡地轉(zhuǎn)動，沿海城市特有的海風(fēng)氣味充斥了房間空氣。

“對不起。”孟凡自己都覺得這句道歉蒼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