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這些掌柜全走了后，唐璜整個人靠在椅背上，抹去了手心的汗。

“哥，希望如你所說，這些人能想出一些好法子。這可是你說的，人多力量大，要想真正發(fā)展下去，光靠咱倆肯定不行。”

等很久后，唐慎知道唐璜今天說的這番話，他也感到震驚。他只是對自家妹妹說，希望妹妹能讓這些掌柜都想辦法發(fā)展科技，科技才是硬道理，提高生產(chǎn)力。唐璜說的這些話，可沒一個字是他教的。

不過這已經(jīng)是后話了。

開平三十二年的除夕夜，過得十分平靜，甚至有些冷清。

除夕前一夜，趙輔依舊按照慣例，在宮中設(shè)宴款待群臣。只是第二晚，除夕夜，三位皇子沒一個回了京。這并不是說三人都不想回京，雖說他們心里是真的怕了，一年前的那次正月宮變至今都?xì)v歷在目。雖然皇帝并沒有嚴(yán)懲他們，而是找了善聽和尚和紀(jì)相當(dāng)替罪羊，免了自己三個兒子的罪。但是有了那一次的前車之鑒，他們誰還敢當(dāng)著趙輔的面，肖想儲君的位子？

只是他們也不敢得罪這個陰晴不定的父親。

臘月中旬，三人紛紛上書回京，表達(dá)自己想回京的意圖。

趙輔看著三人的折子，神色隱晦不定。良久，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像是說笑一般地對季福說道：“你瞧他們，明明不敢回來了，卻還得問朕一聲，擔(dān)心朕心里不高興。這呀，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蠢過頭了?！?/p>

季福哪里敢對天家父子的事插嘴，他只能低著頭，不敢言語。然而他悄悄地用余光望著趙輔，心里想：官家，那您可曾發(fā)現(xiàn)，如今的您似乎也變了么？

三位皇子都沒回京，除夕夜的皇宮家宴，只來了景王一家，一切冷冷清清。

宴上，趙輔沒能露出一個笑臉。宴后，他也立刻拂袖離去。

季福迅速地跟上去，可望著趙輔的背影，他忽然明白了那個詞的意思。

孤家寡人。

或許，由始至終，只有孤家寡人吧。

開平三十三年，正月十九，百官才回來當(dāng)差不足十天，唐慎就接到圣旨。

今年的盛京會試，由刑部尚書兼中書省參知政事余潮生擔(dān)任主考官，又挑了二十多個三品以下的官員做副考官。副考官也有高低之分，唐慎便是其中官階極高的一位。

還記得數(shù)年前余潮生剛剛回京，擔(dān)任吏部右侍郎時，唐慎就曾與對方在盛京貢院見了第一面。那時兩人都是副考官，主考官是吏部尚書沈運(yùn)。

如今兩人再次同為考官，會試開始前，余潮生率領(lǐng)官員們一同拜過孔圣像。

唐慎跟在余潮生的身后，行禮躬身。

待到禮儀結(jié)束，考生們進(jìn)入貢院，余潮生朝唐慎投來目光。二人相視一笑。

余潮生這個主考官做得順風(fēng)順?biāo)?，貢院中一片祥和，沒發(fā)生一樣錯事。甚至本屆的考生中還有幾位早有名氣的，他們的文章寫得錦繡天成，唐慎在閱卷時批閱到一份這樣的卷子，待最后掀開糊名，他一看，感慨道：“原來是北直隸蘇家的考生?！?/p>

北直隸蘇家，也是當(dāng)?shù)睾蘸沼忻氖兰掖笞?。蘇家如今官職最高的人物就是蘇溫允，官居三品，時任工部右侍郎兼大理寺少卿。

不過短短半個月后，殿試還未開始，蘇溫允就十分順暢地升了官，擢升蘇溫允為樞密院參知政事兼任大理寺卿，官居二品。

蘇溫允升官早在所有人的預(yù)料之中，甚至有時連唐慎都在想，皇帝到底何時打算升他的官。

蘇溫允一朝升官，百官慶賀。

然而才過了短短一個月，殿試剛剛結(jié)束，一道圣旨再次下來。

“諫議大夫兼銀引司右副御史唐慎恭敬謙讓，勤勉功高，歷會試二屢，深諳朕之所想。擢升唐慎為工部右侍郎兼銀引司右副御史，官居三品，即日起任?！?/p>

這道旨意一下，群臣皆驚，連王溱都始料不及。

唐慎也錯愕許久，遲遲沒有接旨。直到傳旨太監(jiān)笑著提醒他：“唐大人，可別高興壞了，先接了旨呀?！碧粕鬟@才接旨謝恩。

旁人震驚，是因唐慎這才二十二歲，皇帝竟然真升了他的官，讓他成為名副其實(shí)的三品高官。

唐慎震驚，是因?yàn)樗谷徽娴某闪斯げ坑沂汤伞?/p>

獨(dú)自一人時，唐慎哭笑不得道：“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