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星降世,紫薇動蕩,皇上賜顧將軍虎符兵權(quán),領(lǐng)七萬融焰軍前往黃沙漫天的西北,抵御西戎族,捍衛(wèi)邊疆,但此次,西戎族明顯是有備而來,經(jīng)年烽火連天,戰(zhàn)事不休不止,從秋初打到了寒冬。
朔風(fēng)凜冽、白雪皚皚的某日夜晚,一份白皮素封的書信,從西北邊疆快馬加鞭傳至皇宮,傳至顧府宅院。
當(dāng)夜,顧府的各個廂房、廳堂皆悄無聲息地掛上了白綾,火盆里燒著黍稷梗,銅錢黃紙與冰冷落雪齊舞,偌大的顧府寒意瑟瑟,默然死寂,聽不見一聲動靜,好似要被這漫天大雪就地掩埋。
第二日,顧赫炎一身縞素,馬不停蹄地前往邊疆,扶靈柩歸故里。
顧繆戰(zhàn)死沙場一事,七日后傳遍京城,世人哀慟,皆嘆著,沒了顧將軍,夷族豈不是要犯我疆土,踐踏山河?
半個月后,顧繆的尸骨歸京,靈堂設(shè)在顧府正廳,請佛僧靈前誦經(jīng)安魂,停棺七日后,以軍禮下葬。
前世慕府和顧府沒有往來,所以顧繆去世,僅僅是慕家父子談話間的數(shù)聲嘆息。
但此世不同,顧家之于慕家有救命之恩,所以顧繆停棺第二日,慕博仁便領(lǐng)慕之明前往顧府吊喪。
上次父子二人前來,府邸面上悄然寂靜,實則一派祥和安寧,而今時,門前賓客擁擠,府邸似死灰枯草。
顧府只有三個奴仆,一下需迎候這么多吊喪賓客,根本忙不過來,府邸上下亂成一團(tuán),慕博仁和慕之明在門口等了半天也不見人引路,斗膽自己走進(jìn)府邸,往正廳走去。
方才行至靈堂,慕之明的目光一瞬定在穿著素白麻衣,跪在靈牌前的顧赫炎身上。
顧赫炎也不知守靈守了多久,他就這么低頭直挺挺地跪在那一動不動,肩膀似扛著千鈞重?fù)?dān)卻沒垮下半分,對周圍的一切充耳不聞,好似與旁人并非身處同世間。
慕之明本想著來顧府后寬慰顧赫炎兩句,見此情此景,便知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無人知其苦,又如何能分擔(dān)其痛。
有佛僧上前,帶慕博仁和慕之明行吊喪之禮,隨后引他們離開靈堂,離去時,慕之明回身遙遙望一眼,見顧赫炎依舊跪在那,姿勢絲毫未變,靜若磐石。
“別看了,走吧?!蹦讲┤蕠@了口氣,嘆這世事無常。
慕之明收回目光,心臟陣陣緊縮,他點點頭,跟隨慕博仁離開,兩人行至顧府庭院,忽而身后有人喊:“燕國公!”
慕博仁回身,看清來人后作揖:“裴大人,你也是來吊喪嗎?”
京兆尹裴大人連忙鞠躬回禮:“正是,貿(mào)然驚擾燕國公了,是這樣的,我手上有個案子,尸首有異樣,聽聞燕國公祖上曾有一位名揚(yáng)天下的提刑官,燕國公在這方面也學(xué)識頗淵博,此案急迫,既然這么巧碰見了,不知燕國公能否指點指點我?”
“啊……都是祖上榮光,我等只是略知一二,不及萬分,不過裴大人如此抬愛,我定當(dāng)鼎力相助?!蹦讲┤蚀饝?yīng)下來,轉(zhuǎn)頭對慕之明說,“離朱,你先去外頭馬車?yán)锏任??!?/p>
慕之明點點頭,行禮告退,獨身離開,走著走著他忽然想起之前來顧府,在東廂房處見到的那片青翠欲滴的梧桐,也不知這些日子,有無人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