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高炙說的,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雖然我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忍著,為什么不說出來?畢竟外勤一線都流傳著一句話——死亡無法征服人類的意志,但是愛德拉之花可以摧毀一切?!?/p>
洛輕云閉上了眼睛,在模糊的記憶里用力地勾勒著五年前談墨的身影。
為什么……為什么他不肯表露出一絲疼痛?如果真的曾經(jīng)崇拜和憧憬,為什么不要他一丁點的惋惜?
洛輕云回憶著談墨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還有他對王小二的那句“無論你決定做什么,無論你要因為什么而犧牲或者奉獻,一定是因為你熱愛著它,而不是因為另一個人”。
長久地沉默,洛輕云試著從一個普通人的角度去理解這句話,可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永遠得不到答案。
他只能把自己變成談墨,一個在瞄準鏡里專注地看著目標的談墨,一個哪怕開普勒生物壓境好無生還可能也會開好每一槍的談墨。
“別人也許會說,但談墨不會?!?/p>
耿勁柔不明白了,“為什么?”
“他要我公正地、不受任何外來因素影響地去評價他,他要我做的決定遵循灰塔所有的制度、契合所有的評價標準,而不是同情與憐惜。他要我尊重他的意志和靈魂。這樣……我才能永遠是他完美的憧憬?!?/p>
洛輕云似乎能明白談墨當時堅持到底的意念到底是什么——談墨渴望的就是洛輕云的B,他根本不在乎回到灰塔重新受訓,因為他那么驕傲,他絕對自信一年之后自己還是能夠背脊挺拔地站到他的面前,閃閃發(fā)亮。
可到底又是什么讓他對他徹底失望呢?
“后來呢?”洛輕云問。
耿勁柔咳嗽了一下,繼續(xù)說下去:“那天晚上他被送進了醫(yī)院,他有兩個選擇,要么終身使用愛德拉鎮(zhèn)痛劑,但是這種鎮(zhèn)痛劑也有耐藥性,三到五年之后會逐漸不起作用。要么放棄那條左腿使用義肢。以當時的義肢技術,他可能要花三到五年的時間來磨合?!?/p>
“他覺得花三到五年來適應義肢等于浪費生命,所以選擇了鎮(zhèn)痛劑?!甭遢p云微微抬起眼。
“嗯?!惫湃嵯乱庾R摸了摸鼻子,他發(fā)覺洛輕云好像對談墨的想法和決定了若指掌,又或者他只想了解談墨,其他的都不關心,“也是那次在醫(yī)院里,高炙驚嘆于這小子強忍著劇痛既不哭天喊地也不淚流滿面的倔強。你想啊,一個人連這種神經(jīng)痛都能忍耐,他還有什么辦不到?”
洛輕云沒有說話,手指捏著咖啡杯的杯柄。
“高炙申請把談墨從北辰市調來了銀灣,他們一搭檔就是五年。談墨對鎮(zhèn)痛劑的耐受性也越來越明顯,之前是半年一支,到后來四個月一支,去年三個月一支……到今年一個月就需要一支了。他其實早就可以申請退役但一直堅持著,就是為了高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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