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瓶緩解肌肉拉傷的冷凍噴劑,他左腿痛的時候經(jīng)常用的牌子,她在益民藥房買的。
“買一送一,鄭叔叔聽說是你用的直接又送了一瓶。”陸一心又掏出一瓶,皺著眉很憂郁,“你們藥房真的能賺錢么?”
她媽媽平時在藥房買藥也經(jīng)常這樣,很隨性的買一送一。
“還有這個!”她掏出了放在最下面的塑料袋,摸了下還是熱的,“桂花糖藕,陳叔叔那里買的,最后一塊了?!?/p>
要不是為了這東西,她就不會淋到雨了。
路上還接了她媽媽的電話,被罵了一頓。
“我要回去了?!彼褨|西都掏完,拍拍扁扁的雙肩包,把身上披的棉外套還給方永年,自己重新披上了那件濕嗒嗒的外套,還有那條已經(jīng)從正紅色濕成暗紅色的毛線圍巾。
襪子濕了,她索性揉成一團塞到自己的校服口袋里,拎著那雙看不出顏色的新鞋子,很快樂的沖他一邊揮手一邊笑:“還有沒有垃圾要帶下去?”
方永年很難解釋堵在他心里的感情是什么。
他剛才只是坐在凳子上揉了下腳,她就發(fā)現(xiàn)他常用的冷凍噴霧沒有了。
他投喂了她幾年,車禍后沒那么多閑情逸致,也忽略了她很多。
到了禾城后,大部分時間,都是這丫頭帶著家里的吃的過來找他,他冰箱里常年放著他們家的保鮮盒。
而他,卻在調(diào)查她爸爸。
發(fā)病的時候,會幻想她爸爸終于罪有應(yīng)得,幻想的畫面里,幷沒有這個沖他笑得一臉燦爛的少女。
半個小時前,他還在她面前和其他人說,他不相信她爸爸是干凈的。
她生氣了,但是也只是告訴他一聲,就繼續(xù)笑呵呵的,嘴唇都凍紫了,卻只是為了給他買一小袋子桂花糖藕。
他走近,把她身上那件已經(jīng)能滴出水的外套丟了,把自己的衣服套在她身上。
“你等我一下?!彼麎合铝诵睦锩娑轮哪吧楦校Z氣平和,“我送你回去。”
“你直接穿著這雙鞋吧。”他拿車鑰匙的時候看陸一心還想換上自己那雙濕鞋子,“我開車送你回去?!?/p>
陸一心眨巴眨巴眼睛,咧嘴:“哦?!?/p>
笑得像個得逞的狐貍。
她真的擔(dān)心被她發(fā)現(xiàn)他和她爸爸之間的事情后,方永年會不再像以前一樣了。
因為方永年和鄭飛說完回頭看到她的時候,她看到了他當(dāng)時臉上的表情。
那一瞬間,她知道方永年是打算疏離她的。
所以,對待男神,需要死皮賴臉。
反正她爸爸光明正大的不怕他查。
少女快速又堅定的把自己拉回到粉紅軌道上,穿著方永年的家居鞋,在原地蹦蹦跳跳。
“你要是把我送回家,那順便也上去喝杯茶吧?!彼笾樀么邕M尺。
方永年穿外套的手一頓。
“我本來是送完紫薯饅頭就得回家的,但是現(xiàn)在晚了一個小時,我媽會罵死我?!?/p>
“你上去幫我說說吧,吃了我的桂花糖藕,做人就得要有義氣?!?/p>
方永年穿好外套。
“罵不死的?!彼戳岁懸恍囊谎?,幫她拿走那條濕嗒嗒的圍巾。
他還沒吃那包桂花藕呢,得寸進尺。
陸一心撅著嘴跟在他后面。
“不喝茶么?”她還不死心,“我爸爸也在呢,你直接問他不是比你現(xiàn)在這樣調(diào)查簡單很多。”
方永年被她氣得想把她從樓上丟下去。
“你自己回去吧,我不送了?!彼D(zhuǎn)身往回走。
“噫!”陸一心沒臉沒皮的在樓道里嚎,“沒良心!”
方永年:“……”
他當(dāng)然不可能真的下雨天讓她一個人回家,只能假裝自己什么都聽不見看不見,快步走下樓。
外面的春雨仍然淅淅瀝瀝,他的車位上長出了幾顆黃色的野花。
陸一心坐到副駕駛系好安全帶,看著方永年用手操作輔助裝置把車子開出停車位的時候,突然拍著大腿哎呀一聲。
方永年下意識就一個急剎車。
“忘記把糖藕放盒子里了,捂在塑料袋里等你回去都不好吃了?!彼篌@小怪。
方永年后槽牙咬合了一下,再一次咒罵自己的沒事找事。
偏偏邊上那位嘰嘰喳喳。
“我排了很久的隊才買到的。”
“不過陳叔叔家今年的藕和去年的不太一樣了,胖了好多?!?/p>
“方叔叔!”他一直不說話,她就開始嚎。
“閉嘴?!狈接滥昝鏌o表情。
這下,什么情緒都沒了。
剛才一個人洗杯子的惆悵,還有被陸一心感動到的滿脹情緒,都沒了。
就只是想找塊抹布把這丫頭的嘴塞好。
真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