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笙蕪不只請了我,還請了好幾位輸了比賽的,我干脆就說一起聚餐算了?!编嵵查趩实?。
吃完飯,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應同塵跟同事們分別,打車回到了學校,高三還在補課上晚自習,學校仍有讀書聲。
高一辦公室空無一人,他打開燈,關上門,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從抽屜里拿出那份合同,隨意翻開了一頁,仔細看了起來。
閱讀全文,大致可以總結下來——
甲方卓殊,乙方應同塵。
甲方將重金包養(yǎng)乙方,兩年為期,每個月按時發(fā)放巨額生活費、送價值百萬以上的車和一套房,乙方則提供提供特殊服務,滿足的甲方的需求。
(備注:因乙方特別在意五險一金,故在生活費和其他額外獎勵之外,每個月還會代繳最高一檔的五險一金。)
為保護雙方和諧的可持續(xù)發(fā)展關系,雙方還需要履行以下義務:
甲方不能無故扣錢、不得延遲匯款、不能克扣獎勵、不能提無理要求,更不允許隨意發(fā)脾氣,要善待乙方。
乙方不得無故失蹤、不能拒接電話(24小時在線)、不能無故缺席重要場合(你懂的)、不能與他人發(fā)生關系、不能擅自終止合約、不能揪甲方耳朵(劃重點),要善待甲方。
應同塵:“......”
他拿出手機,點開卓殊的電話,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哎喲?!?/p>
他嚇了一跳,他趕緊合上合同,打開窗戶。
看見體委倒在窗外的草地里,手里握著個小手電筒,因為摔倒的緣故,電筒正照在他的下巴,露出一張蒼白猙獰的笑臉:“老、老師好。”
應同塵驚詫道:“你怎么在這?”
體委立即關掉電筒,拍拍屁股站起來:“我、我來等我姐,她高三下晚自習太晚了,我不放心,就來接她回家?!?/p>
并不是!
他只是期中考試考得太差,又怕被家長罵,所以回來打算偷點東西。他偷偷摸摸趴到墻根,發(fā)現(xiàn)班主任竟然回來了!嚇得他一后退,不小心踩空了。
“這里是辦公室,高三在另一棟樓。”應同塵提醒道。
“我知道,就是路過,然后被一只小野貓嚇到而已。”體委訕訕笑道,“不過老師你好敬業(yè),這么晚了還回來工作,真是位辛勤的園丁,你默默無私的奉獻一定能被看到,我這就發(fā)朋友圈表揚你一下?!?/p>
“別整那些有的沒的。”應同塵雙手撐著窗臺說道,“快去高三那邊吧?!?/p>
“好咧?!?/p>
等體委離開后,應同塵關上燈去了趟廁所。
回來時,剛走到走廊外,就看見黑漆漆的辦公室里閃過一道亮光,他的座位旁響起輕微的動靜。
應同塵心臟都要嚇出來了:“誰?!”
從后門溜出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手里還拿著一遝東西。
“站??!”他連忙追上去,誰知那人聽見聲音,跑得更快了,飛一般地沖向校門。
“你給我站住,把東西放下?。?!”
應同塵腦子里瞬間閃過五花八門的封口的辦法,刀光劍影、血流成河,最終他使出了殺手锏,“體委!我看見你了,小心我告訴你家長!”
果不其然,前面的人踉蹌了一下,緊緊攥著手里的東西,頭也不回地回道:“老師,我錯了,你這次就當沒看見我行不行!”
正要到校門口時,從外面走進來一人。
應同塵詫異了一秒,還沒來得及思考對方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就下意識喊道:“卓殊,快攔住他!”
“!”剛準備來找人的卓殊覺得自己好像幻聽了,否則怎么就剛好聽見了想見的人的聲音呢。
緊接著卓殊就看見應同塵從黑暗的視野里跑出來,指著前面的男生喊道:“快,他偷拿了包干到戶責任制合同!”
“!”這還了得!
卓殊立即沖過去將猴崽子攔住,大手牢牢地抓住他的胳膊,反手一拽,對方胳膊一疼,手里的東西就摔在了地上。
應同塵追上來后,第一時間去撿地上的文件,心有余悸地看向體委:“你偷拿這個東西干什么?你看到了多少?”
體委垂頭喪氣:“對不起,老師你能別告訴我爸媽嗎?”
應同塵倒是想告家長,他也得有那個膽才行啊。
怎么告?說你兒子偷拿署了我名字的合同嗎?
他沒好氣地偷偷打開合同,瞳孔微縮。
這不是那份合同!
而是學生志愿填報書。
學校出了個規(guī)定,讓學生們都填了一份模擬志愿書,等家長會的時候再一一發(fā)下去。
一來是讓學生們開始對未來有個努力的方向,二則是希望父母能了解到孩子們的夢想。
應同塵在心里松了一口氣:“你就拿了這個?”
“嗯?!斌w委垂下了頭。
“為什么?”
“我.....我填了運動員,可我爸媽一直想讓我學金融,然后繼承家業(yè)。”體委委屈巴巴地說,“這次沒考好,他們肯定要取消我的那些戶外課程了。所以我想偷偷改成金融專業(yè),這樣就可以騙他們一陣了。”
應同塵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家長會的時候我會跟你父母好好談談的。不過再怎么不愿意,你也不能行竊,下次別這樣了?!?/p>
“嗯。”
“你真的就只拿了這個?”應同塵再三確認地問。
“嗯,本來我擔心拿錯了,剛要看另一份文件的,你就來了?!斌w委回憶道。
“沒事了,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家吧?!睉瑝m給他打了輛車,跟司機再三確認一定要送到家才放行。
車子揚長而去,應同塵卻一屁股坐在旁邊的花壇邊上,輕輕捶了捶有些發(fā)麻的腿。
“怎么,跑抽筋了?”卓殊走過來,在旁邊坐下。
應同塵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拿起文件砸了下他的腦袋,旋即一想,文件可比腦袋值錢多了。
小心地將文件放在一邊,然后伸手揪住他的耳朵,教訓道:“老子跑了一天,現(xiàn)在還因為你這什么狗屁合同跑得命都快沒了,你還敢笑話我?”
卓殊疼得齜牙咧嘴,這家伙揪起人來還真是六親不認啊,他連忙喊停:“我事先也不知道啊啊啊啊,有點疼疼疼,嘶——”
等卓殊叫夠了,應同塵才收回手,問道:“大晚上的,你也怎么來這里了?”
“飯后消化,散步壓壓馬路?!弊渴夂耦仧o恥道。
應同塵職業(yè)假笑:“據(jù)我上次家訪的路程時間來看,你家開車到學校都起碼要半小時。請問,你這是壓的什么路?”
卓殊:“社會主義道路。”
應同塵:“......”
卓殊:“......”
卓殊:“你給我松手!啊啊嗷嗚,反了天了你!”